推开VIP包间的时候,两人来到了病房打开房门的时候,顾念和厉博深看到凌霜弯腰将脸埋在贺志昌胸口,顾念微微一怔。
听到门口动静,凌霜忙起身,看到顾念和厉博深,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顾念,厉先生。”凌霜忙打了声招呼。
两天不见的凌霜看上去似乎很憔悴,嗓音也略微沙哑。
顾念走了进去,凌霜抿了抿唇说道:“我来看贺董。”
话落时,视线不经意落到厉博深身上的时候,不由打了个冷噤。
“嗯。”顾念点了点头走向病床。
病床上贺志昌安静地躺着,窗外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松树叶过滤,遗漏到病床上的贺志昌身上,转而变成了淡淡的摇曳的光晕,看上去那么安静慈祥。
“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你陪陪贺董。”厉博深紧了紧顾念的手。
这个时候他应该留给她跟凌霜的空间,她们见面自然有话要说,再则即便凌霜不在,他也留顾念与她父亲单独待会儿,他自知顾念性格,他若在,顾念自是站一会儿便走,若他离开,或许她有很多话可以跟她的父亲喃喃自语。
厉博深出去经过凌霜身边的时候,凌霜分明感受到一股透彻的凉意,她双手握紧低着头不敢去看厉博深。
当房门关上,顾念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眉目清淡看着贺志昌。
沉默若干秒,顾念才开口:“被贺家人赶出来后,日后打算怎样?是回医院吗?”
“目前没这个打算,我只想守护着贺董,秦婉不让我留在贺董身边也无妨,那我就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过来陪着他。”
闻言,顾念敛眸,说道:“我父亲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难得。”
凌霜咬着唇瓣,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顾念,我替我妹妹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背叛了你。”
“不怪她,爱情总会让人蒙了心智,若林峰对楚楚是真心,那倒无妨,还好这件事并未对我过重的影响。”
“我可还是说声抱歉。”凌霜低着头。
“抱歉无需,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日后我们也无需再联系密切。”顾念抬眸看向她。
“我明白,这件事是我没教好妹妹,才害得你……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私自再联络,不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当你还是朋友,如果你需要我,我依然随时受你差遣。”凌霜言语无比真诚。
顾念听了没有感动是不可能,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对她而言始终占第一位,凌楚楚不就是这么一声不吭落井下石背叛了吗?那么凌霜真的会始终如一吗?
而且顾念总觉得凌霜似乎隐瞒了一些是她不知道的事,所以她无法全身心对她信任。
“这几天调查科在找你。”顾念起身将贺志昌的被角掖了一下。
“这几天我回了趟老家,今天刚刚回来就来贺董这边。顾念,你放心,调查科问起的时候,我绝不会说出你的。”
“说与不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即便我跟你有过一切交集,若没有证据又或者不是具备充分的有力证据,他们还是告不了我,我也不会背负抄袭门事件的罪名而坐牢,亦或者影响我坐镇贺氏的目的。”顾念说着抬眸冲凌霜微微一勾唇,但弧度很小。
凌霜看着她,莫名一股了冷意,几秒后嘴角扯了下:“太好了,我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你入住贺氏的脚步,顾念,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顾念转身重新落座,看着贺志昌,问道:“你爱过我父亲吗?”
凌霜一愣,随之看向贺志昌,他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而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在那里。
刹那凌霜鼻子发酸,咬唇哽咽道:“贺董对我真的很好,能遇到他是我的幸运。”
“北栋区那间套房的钥匙我放在门口盆栽底下。”
如今贺家,凌霜是回不了了,除非贺志昌醒来后旨意让凌霜留在贺家,否则她暂时只能住外面,而北栋区的房子本身就是她的。
“顾念,我现在什么不求,只希望贺董能醒过来,而我只想就这么陪着贺董一辈子。”
凌霜上前,蹲下,双手握住贺志昌骨瘦如柴的手,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你还年轻,用一辈子花在年华垂暮的他不值得。”
“值得!能感受他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我就觉得值。”
顾念不再说什么,或许凌霜当初帮自己不单单是为了报答她救楚楚的恩,更多的是她对自己父亲有情,所以才那么全心全力帮自己吧,但为什么自己内心总感觉凌霜还有别的事呢?
“他此生能遇到你也是值了。”顾念由衷道,不管凌霜真正目的如何,但敢肯定的是,她对贺志昌还是有情的。
凌霜垂眸,眼眶酸胀,咬着唇瓣没有吱声,好一会儿她的手机响起,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忙按掉,随之起身:“是楚楚。”
“你们总归是姐妹,别因为这件事而伤了姐妹之情。”顾念轻抿唇瓣:“你有事先走吧,我想与他单独待一会儿。”
“嗯,晚上我会回来陪贺董的,虽然有特护,但是我不放心,我也习惯了照顾他。”
凌霜擦干眼泪转身出去。开启门的时候,凌霜回头看了眼贺志昌,又看了眼顾念才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凌霜在外间没有看到厉博深,反而看到他的贴身助理邓勇。
凌霜向他点头示意,邓勇向她点头,说道:“凌小姐,厉先生在楼下对面的茶厅等你。”
凌霜一愣,咬了咬唇:“厉太太还在里面。”
“这儿有保镖,而且厉先生只耽误你几分钟,很快就会回来接太太。”
言此,凌霜只能赴约,虽然她抵触厉博深这个人。
到了茶厅,进了包间,凌霜便看到厉博深坐在位置上,手中拿着报纸翻阅着,他的左手边还放着早上劲爆的关于贺玲的新闻。
彼时厉博深抬眸,深邃的眼眸盯着凌霜,盯得凌霜全身发麻。
凌霜强装镇定看向他,问道:“厉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坐!”厉博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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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渐渐偏离,床上的贺志昌安静地睡着,一些光晕映在他的脸上,比起刚刚看上去脸色红润多了。
顾念看着他,起唇悠悠说道:“看得出凌霜对你是有情的,单看她红肿的眼睛,我知道她没少为你哭过。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替你庆幸,在你晚年之际还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的女子。”
“但是她的为人还是有待考究,不是我小人之心,只是世上沟壑易填人心难满,对于她我一直有防备,比如此次事件,纵使我被人阴了一招,但是好在我之前早已将与凌霜包括凌楚楚之前的交涉讯息都消除的干干净净,以防有天她们背叛我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想来我的未雨绸缪还是有必要的,”
顾念说着话的时候,视线落到了贺志昌插满针管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甲有点长,她看了看四周,最后视线落到床头柜上指甲钳。
她拿起并小心握起贺志昌的手,万般小心替他剪指甲,然后说道:“在我印象里,小时候你总是拿着剪刀为我剪指甲,那时你的动作很温柔,也很小心翼翼,深怕剪到我的手指头,还不停说着让我不要乱动乖乖坐着。”
“现在想来那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了,后来母亲离开顾家后,你不再为我剪过指甲了。哦,好像那时你开始总是帮贺萱萱贺甜心她们剪了。”
“每次看到你给贺萱萱姐妹两剪指甲的时候,嗯……我的心里似乎有点难受,不过因为我是贺兰心,所以我表现得平静,避开视线安心看书。你那时在替她们剪手指甲的时候是否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
她停顿了下,抬眼看着睡着的贺志昌,嘴角微微一扬:“以前小的时候看到你每次为我剪手指甲的时候,我心里总在想,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为爸爸妈妈剪手指甲,只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场景下替你剪指甲。”
左手剪好后,顾念又替手指甲修了修,看上去指甲边缘平润了些,顾念起身走向另一边,坐下拿起贺志昌的右手,小心拿捏开始剪起来。
她低着头,剪指甲的神情认真,她边剪边说:“那天见你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那时我才认识到原来我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心痛,多么的无力,害怕你就这么走了。”
“当我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时,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恨意,纵使恨,也不敌你要离开的心痛,很早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母亲,没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那时我的心情一落千丈,当时对你真的怨过,怨你怎么这么狠心将妈妈赶出去呢?再后来恨你怎么这么对我对妈妈,妈妈惨死了,骨灰一直留在寺庙里没有入土。我发过誓势必将她的骨灰入住贺家墓园。”
“可那晚之后,我不想再怨你也不想再恨你了,都说世事无常生命无常,自从我最亲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万事没有比亲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待在自己身边来的更重要。”
“我只希望你醒过来好好地活着就行了,哪怕你的病情只允许你活一年、两年都无妨。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再失去爸爸,你懂吗?你是我的父亲,从小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你必须要补偿我,而我也会补偿你做女儿应有的责任。”
“那晚你为了我而坚强撑了下来,那么现在你是否也答应我早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