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戴铭看着喝得已不醒人事的安韶华,除了摇头便只有叹息,跟他一起将近二十年,从来没见他如此无助过,扶着他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安韶华却跌跌撞撞的淋着雨站在那里,似乎这样才可以把自己内心的心痛可以发泄的一览无余。
戴铭实在看不下去了,扶起他把他送到公寓。
梦晗看时钟已指向十一点,想着男人估计又去馨儿那里了吧,看到白天他那难过的样子,他又何曾明白,她的心痛又何止比他少一分,只是她这二年来已经学会如何把悲伤留给自己,藏在心内,不让任何人看到。
门呯的一声打开,把她吓了一跳,戴铭扶着烂醉的男人回来,梦晗一惊。
但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多管闲事,反正在这里戴铭比自己家里还熟悉。
戴铭看她居然无动于衷,实在看不下去,大声道:“秦梦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少爷为你醉成这样,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
“戴铭,他走后,因为陆瑶的关系,我们彼此了解,不是我不心疼他,只是我心疼不起,我怕哪天醒来,他又不见了,诺大世界剩下我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去面对,前两年算我运气好,可以碰上莫允聪 ,可世上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莫允聪,我承受不起了,你明白吗?”
“秦梦晗,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连傻子都看的出来少爷对你情深意重,那二年他是做的不对,但他真的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才会牺牲自己,你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给他判了死刑,这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没有珍惜。现在来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当年逼着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有这样的结果。”
“我说这你个怎么这么没劲,他这不是没跟你离婚吗?况且馨儿现在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就这样不相信他?”
“我说了,我没有不相信他,现在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是馨儿或是别的女人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再说了,你把他扶回来的,你自己照顾他吧。”
梦晗说完想上楼,却听得咚的一声,安韶华从沙发了滚了下来,似乎昏了过去。
戴铭去拉他,却接触到他滚烫的身体,吓了一跳,叫住已走了两级楼梯的梦晗。
“他喝了酒,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出来的时候在那里发疯一样的淋雨,说心里太痛了,没地方释放,现在他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照顾他一下?”
梦晗正想上楼的脚停了一下,发烧了?这个男人不是一直都很坚强,都很利害吗?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玩自残了?但人命关天,梦晗最终还是说服自己又重新走了下来。
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和戴铭一起把他扶到主卧。
“我去叫林帆过来,你先给他降降温,喝酒加上淋雨,怕有个闪失就麻烦了。”戴铭快速的拨通了林子帆的电话。
十分钟后,林子帆赶了过来,给他收拾好,退烧药用上,梦晗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那个不可一世而又霸道的男人,真的因为昨天自己的那几句话去酒吧买醉,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吧?
“我说,你们两有完没完啊?都玩了十来年了,还没玩够吗?秦梦晗,你累不累啊?安韶华他是混蛋,但他不也是迫不得已吗?现在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们就作吧,哪天作死了,人没了,看你们还作不作?”
“子帆,你积点口德。”戴铭看林子帆发这么大的脾气,赶紧出来劝道。
“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他受了风寒,又喝了太多酒,我给他用了退烧药,呆会儿麻烦你给他做做物理降温,要让他烧先退下来,否则会影响身体。”
“有这么严重吗?”梦晗有些不明白,一个男人发个烧还要这么劳师动众。
“ 发烧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你要不在意,不照顾也没关系,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两的,一有事情就得十万火急的朝这里赶。”
林子帆生气完便回去了,戴铭看已经很晚了,也打算回去。
梦晗回过身看着身边的男人,因为发烧脸变得通红,但身上的气质依然飘远,夹杂着一丝肃穆与冷寂。梦晗不得不承认,看到这张脸,自己还是会抑制不住的心跳。
去盥洗室打了一盆热水,拿毛巾给他热敷上,大拇指略过额头那一块曾经为了救凯凯而留下的伤疤,内心黯然伤神,尽管他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但其实在自己的心里早就原谅了他,否则又怎会让他这样的住在家里。只是心中的那一抹不甘不愿意放弃而已。
“梦晗,我冷。”男人发出一阵声音。
梦晗摸了摸他的手,虽然身体滚烫,但手脚却冰冷,看来这退烧药还未起作用。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不省人事就算了,还去淋雨,真是不要命了。
“梦晗,原谅我,我再也不会放弃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男人开始说糊话。
“梦晗,抱抱我,我真的冷。”
梦晗不知道他到底是烧糊涂了,还是清醒的,但看他难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最后还是心软了软,便躺下来把自己的一只手臂伸到他的头颈下面,把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以此来传递温度给他。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鼻翼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虽然喝了酒,但却特别的好闻,这个味道曾经让自己是那么的留恋,那么的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拨,岁月改变了容颜,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气息,哪怕当年他面目全非,但他一靠近,梦晗就会失去抵抗,任由他温柔似水的对待自己。不知道,以后的以后,他们是否还可以再在一起?
男人一接触到女人微微发热的身体,像是一种本能,慢慢的往她的胸前蹭,梦晗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弱爆了的样子,想像着要是明天醒了,他能记起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会不会显得无地自容啊?想到这里,心里的纠结好像又减少了一分,原来男人需要心疼的时候也是挺脆弱的。
梦晗按住他的头,有些颤抖的说道:“老实点,不要乱动。”
“恩,我不动。”男人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
发烧加上酒醉,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幔,俏皮的跃在人的脸上,眼帘微颤,头不安的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梦晗重新入睡,却不知道,一夜间,枕着的人已经交换了对象,梦晗安心的窝在男人的胸口,一脸的温情。
退了烧的安韶华率先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让他思念了整整两年的女人,臂弯中那抹娇小的人影。他们曾在一起十年,但能够同床共枕的日子却屈指可数,虽然已经醒了,但不敢动也不敢发生任何声音,真想永远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靠近,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均匀的呼吸洒在脖颈,暖暖的,让安韶华留恋万分。
梦晗一睁眼,看着男人双目凝视着她,顿时脸微微一红,看着自己窝在他怀里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尴尬,快速的想起身下床,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昨天发烧了,一直喊冷,我怕你有事,所以才会抱了你一会,你你不要误会了。”
好不容易女人愿意靠近自己,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哪舍得放弃,手一用劲,女人又重新跌回他的怀里。
“我不误会,梦晗,谢谢你。”
梦晗想推他,男人却再一次说道:“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就抱抱你,太久太久没有抱你了,真的好怀念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女人没有挣扎,任他抱着,其实扪心自问,她又何尝不贪恋这个怀抱,两人对视着,却从彼此眼底看到一种叫一往情深的东西。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怕说错一句便把刚才的温情瞬间打破。
“梦晗,明天晚上能不能带着凯凯和我一同去参加馨儿的婚礼?”
“她真的要结婚了?”
“是的,馨儿和我的结拜兄弟季平,他的丈夫父母在A市,很多亲戚都在这里,所以他们要在这里举行婚礼。”
“上次来纽约,我看她还是挺在意你的,怎么会嫁给季平啊?。”
“你丈夫我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她当然只能嫁给别人了。”
“又哄我开心呢?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又被人家抛弃了,人家不要你了,所以你没处可去,才回来找我和凯凯。”
安韶华被她逗乐了,这女人思的确跟常人不同。怜爱的揉了揉她松软的长发,“你想多了,你的丈夫如果想爱一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逃得过,你是例外。而我却唯独爱上你这样一个固执的女人。”
秦梦晗想起身了,她怕这样再下去,两人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你昨天喝了酒,又发了烧,你再睡会儿,我去做早餐。”
安韶华本想趁热打铁,但看她一脸平静,瞬间打消了念头。“好,你去吧,我再睡会。”
过了一会儿,安韶华想起床,却看到梦晗把粥端了进来。
她一进来,安韶华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肚子也适时的叫了起来。
“这么快?”
“恩,起来,洗刷一下,先把粥喝了吧。”
秦梦晗难得的温柔,这让安韶华很受用,原来有时候苦肉计的确是调剂感情的良药啊。那索性就苦肉到底吧。
安韶华坐起来,突然装作头晕的样子又躺了下去,秦梦晗果然上当,心上来问道:“怎么了?”
“我,我头晕。站不稳,能不能扶我一把?”
秦梦晗叹了口气,只好扶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安韶华扶着她,表情像个撒娇的小孩子,“我怕我一动就会头晕,你能不能喂我?”
秦梦晗无奈的扶着他到床上,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倒贴地递到他嘴边。这时候病人最大,心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看她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安韶华,接过碗,“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粥的热气弥漫,雾气氤氲,秦梦晗把碗递给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心里涩涩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
“没,没事。”
安韶华放下碗,把她搂在怀里。我今天要坐飞机去Y市开个项目会议,你晚上带凯凯先去婚礼现场,我迟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