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曲副官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出声问到:“师座,去哪里?”史策想了想,这么大晚的天不可能去得太远,看着怀里的人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盈盈水光看得史策当下心头一软。
她的狼狈,她的无助和脆弱,她此时此刻六神无主,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是如此的分明。
史策略一沉吟,低沉的声音响起:“曲副官,去良景山庄。
曲副官有些吃惊,良景山庄是史策在南京除了南京官邸以外最重要的住所。
这个地方,除了曲副官和几个亲信,再没有其他外人知晓。
每次史策情绪不佳,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或是遇到什么重要的变故需要暂时避一避,史策常常会去良景山庄独住。
这个地方,史策还从没有带任何外人进去过。
然而此刻曲副官很快恢复镇静,只是认真地应道:“是。”车子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玉珍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史策偏过头,看了一眼情绪不佳,侧脸写满愁绪的玉珍,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玉珍低头看了一眼,挣扎了一下,然而男人包裹着她的手却抓得更紧,纹丝不动。
玉珍转头看他,史策却只是安静地看向前方。
过了许久,玉珍觉得自己被握着的手似乎有些出汗了,就微微挣开。
这时,车子忽然一个转弯,玉珍有些不适应地向史策那边倾斜了一下,顿时就被史策搂在了怀里。
玉珍挣扎着要起来,忽然感觉到男人一双手臂紧紧箍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头发上,磁性的声音有些开心地对她说到:“快到了。”这个地方的弯道很多,玉珍觉得似乎是在往山上走。
尽管两旁尽是些黑黢黢的山和树,然而平缓的公路两旁却是火把型的路灯,将这条蜿蜒的山路点缀得格外美丽。
山上只有几处零星的灯光,看上去似乎并不十分耀眼。
只是这地方的氛围却是极好,清冷、干净、整洁又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高贵。
忽然车子又绕过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湖周围有斑斓的灯光掩映成趣,四周花树环绕,更有亭台楼阁,隐隐听见乐声。
玉珍原本心情低落,见到此等美妙夜景,亦忍不住有些明朗,转头问身边的史策“这湖好生漂亮,有人在里面唱歌吗?”史策温柔一笑,温热的气息从他的嘴里吐出,热热地喷洒在她的耳边:“这是丹霞湖。
你学地质的,大概只听说过丹霞地貌,这片湖边开花季节红色居多,一到夜晚,灯也是红色的,如同绚丽的彩霞一般,故而称丹霞湖。
这周围的山庄都是军统和党国的高层所拥有的秘密基地,晚上也常有人来散心。
你到我那安顿下来以后,闲时也可来湖边走走。”车子开始放慢速度,忽然拐进了一条更窄一些的小路。
说是小路,却也是十分平缓,半分颠簸也无。
两旁的路灯全部点亮,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正面忽然所见一块巨石,上书四个镶金红色大字:“良景山庄。”在夜晚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之感。
随后便看到高高的围墙和朱红色正门,门口两座极其威严的石狮子,如同严阵以待的战士,让人不敢轻视。
车子喇叭一响,正门忽然打开,两排身着戎装的士兵整齐有序快速地在两旁列队敬礼。
然而史策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车子已经驶进了山庄里面,曲副官下车帮他们开门。
史策等玉珍下来,依旧是握着她的手,嘴角微微泛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眼神明亮地看着她。
玉珍看着眼前的别墅,虽是在黑夜里,依稀看得出房顶是红色的,白色的墙面,正对她的正门是两根巨大无比的柱子,烘托出一个半圆形的二楼阳台。
屋子的每一间房屋几乎都亮着灯光,似乎在迎接他们的到来。
窗口的米白色窗帘迎风飞舞,高雅精致。
走进大厅,两排佣人早已负手而立,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右手边,微笑着说:“欢迎史将军回来!”玉珍注意到,大厅正面墙上是一幅万马奔腾的颇有气势的油画,左边的墙是特殊玻璃所制,刚才从外面看不明显,如今从这里看外面,却是一清二楚。
玻璃墙面的下方是一排黑色的皮质沙发,显然是待客所用。
史策一路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反应。
此刻,一把抱起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走,带你去看看你住的房间”一路行至卧室,却不想就在把玉珍放床上的时候,她却反应过来,正准备把挂在史策脖子上的双手放下,却不想史策早已用他那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
玉珍僵硬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嗓音有些闷闷哑哑的,问到:“这里是哪里?”史策答到:“这里是我的另一个住处,良景山庄。
你放心,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玉珍低低答应一声,却不再说话。
史策沉默一会,体贴地问到:“一路上累了,要不要洗个澡睡觉?”玉珍点点头,忽而有些尴尬:“我……”史策看她一眼,才说到:“你进去洗吧,我一会叫人给你拿衣服来。”玉珍有些脸红,别过脸看也不敢看他,兀自低了头,转身走进了浴室。
一旁的史策在她进去之后,早已忍俊不禁,又怕玉珍难为情,才不敢笑出声,下楼吩咐人拿衣服去了。
玉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穿上的是史策的衬衫,宽宽大大的把她瘦瘦的身体完全包裹住。
史策拿牛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旖旎的风光:只见心爱的女人正坐在镜子前吹着长长的头发,风吹过后,露出的是如玉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温润而有光泽,令人有咬上一口的冲动。
身上穿着的是他的白色衬衫,不时有水珠没入她的胸口。
两条修长的玉腿并拢在一起,慵懒地汲着他黑色的宽宽大大的拖鞋,别有一番引人遐想的风情。
在他的印象当中,玉珍一直是青春的,活泼的,天真美好的。
而此刻,就在他的房间,当她穿上他的衣服,用他房里的东西自然地做着她该做的事情时,他才惊觉,原来,玉珍也是妩媚妖娆而性感的。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把牛奶递给她,声音已有些沙哑:“喝了吧,早点休息。”说完,在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之前,转身离开。
身后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住,姚玉珍缓缓地站起。
史策听到玉珍有些疲惫的声音:“史策,有酒吗?”史策顿住了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异常温柔,却是有些艰难地开口:“玉珍,这样不好……”玉珍已经打断他:“给我,我想喝酒。”见史策半分动静也无,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昨天,是我的新婚之夜呢,他们都喝得好开心,开心地醉了。
唯独我是清醒的,我那会要是醉了多好!醉了,就会把知道的这一切当成一场梦,醒来一切都是美好的……”史策冲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肩,很想说些什么,却只有良久的沉默。
最后,他慢慢地放手,对玉珍说:“好,我去给你拿酒!”而玉珍,在他离开之后,失魂落魄地坐下,只有止不住的眼泪。
史策一贯是喝烈酒的,可是担心玉珍,就只拿了以前别人送给他的葡萄酒。
给玉珍用精致的高脚杯子满上以后,就见她玉珍看也没看一饮而尽。
史策忙不迭地阻止:“这是干什么?要喝就慢慢喝,这样伤身体……”玉珍却朝他妩媚一笑,开始撒娇:“史策,你一向对我最好。
今天,就纵容我一次,好不好?”史策已经呆了,半晌才从那迷人的笑容里回过神来,一咬牙:“好,今天我就陪你一醉方休。”自己赶紧取出一贯喝的东北烈酒,和玉珍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起来。
知道玉珍是第一次喝酒,所以史策在喝酒的同时也在观察玉珍的反应。
葡萄酒入口极是香醇,所以一时半会姚玉珍并不觉得自己醉了。
慢慢地,两颊开始发热,头也渐渐晕起来,玉珍两眼迷蒙,心里还只觉得理智尚且清醒,并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