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咱走快些,进屋内烤火驱寒去。”
春意笑道:“春风与春景见少奶奶准备回自己院子,便先一步回去收拾了,春风还叫奴婢问问少奶奶,可是要拿新买的炒瓜子出来。”
“即是说闲话,自是少不此物!”木柔桑越发来精神了,听八卦谁不爱呢?
这样一说,几人便加快了步子回到自己院子,春风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少奶奶回来了,奴婢刚回来已告诉柳姑姑,少奶奶不时便会回来了,且让她先下去睡了。”
“啊?睡去了?算了,也别闹起她,咱们进屋说闲话去,春风,叫守夜的婆子烫两壶酒了,要陪嫁里的桃花酿。”木柔桑一边进门一边吩咐。
春景在里头刚把碳盆子燃得旺旺的,听到木柔桑的声音,忙出来请了安,又笑道:“嘿嘿,姑娘,再弄只手撕腊兔肉吧,奴婢来了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一顿,这北地人都不喜辣椒。”
木柔桑先是一愣,随后又道:“到是我忘了交待了,春染,你明日去一次大厨房,便说是我交待的,你们几个的饭菜要加多些辣椒。”
小厨房只是给木柔桑和杨子轩两位主子做吃食,并不管院内的丫头婆子们。
“少奶奶,要奴婢说,还是搬出去了得了,窝在一屋檐下真是天天有气受。”春意不乐意的小抱怨,她就不喜欢绵里藏针的苏婉儿,也讨厌表里不一的侯夫人。
“嗯,搬出去是早晚的事,你们在这里也尽量忍着不与旁人起冲突,凡事还有你家少奶奶在上头顶着!”木柔桑望向主院那方咬碎了银牙。
“少奶奶,今儿晚上,奴婢瞧着大少奶奶就没安好心,真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早先少奶奶还为她说话来着。”
春染同仇敌忾地捏紧了小拳头,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打冲锋,帮木柔桑掀了这侯府的底儿。
“哼,侯夫人想我与苏婉儿对立,以平衡之势控制两房人马,我偏不叫她衬心,便是要叫侯夫人与苏婉儿两人生间隙,这样,她俩暂时不会联手对付你少奶奶我!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说春风烫个酒怎如此久?”
前面还正儿八经回答春染她们,后面便歪到一旁去了!
看木柔桑一身轻松的样子,春染等人方才没那么担忧了,她略思索片刻便道:“啊,奴婢想起来了,这便是少奶奶往日讲的那个什么三只脚最牢固。”
春意在一旁翻翻白眼,说道:“少奶奶明明讲的是一个篱笆三个桩!”
木柔桑伸手在两人脑门前分别弹了一下:“平时叫你们读书偏不用功,这都讲的什么跟什么啊,这叫三足鼎立!”
“啊!”春意伸出小手捂额,泪眼汪汪地看向她:“少奶奶,好疼,八层又红了,奴婢这样子怎好意思出门?”
“黑灯瞎火的,你去哪门子门?哦,说来我到是差点忘了一件事!”木柔桑想起杨子轩说的话,上下打量春意,已碧玉初成!
“少奶奶,酒来了!厨房里的妈妈子说,先上些小点心,少奶奶交待的手撕腊兔肉要晚些,又特意交说明了要猛辣些!”
春风与另几个都是打南边来的,这习性、口味也是与木柔桑无异。
“来,来,来,你家少爷看样子还没那么快回来,春风快把这些东西抱到罗汉床上去,春景,去给熏笼里加多些碳火,把屋里再烘暖些。”
她指挥着丫头们一阵忙团,方才弄好了,这才脱了鞋子,又叫春染竺人一起坐上来,众人围着一团说起了八卦。
“先从春染说起,你听那些妈妈们说了什么?”木柔桑坐一边倚着软枕,悠闲地拿着小酒樽细品。
春染拿起桌上的瓜子开始嗑起来,说道:“说是自打那里的主人忙三少爷的婚事来,就一直不得空闲,然后,侯爷便渐渐地不爱去了,便是去也是直接绕到后罩房那处了。”
侯夫人把忠义侯的小妾们全都拘在了她正屋后头的后罩房内,却是并没有划单独的院子。
“怕是在侯夫人眼中,那些比侯府里喂的那群猪好不了多少,况且,奴婢认为侯夫人更看重的是管家的权利。”春染最是看得透彻。
木柔桑叹口气,但凡是个女人哪有不希望丈夫全心全意待之,便如那爱算计的苏婉儿那般,算计来算计去,无非是因为从杨子智身上看不到依靠,这才把银钱权利要狠狠抓在手中。
“是呢,父亲大概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面子上有光,你们且细细想想,京城哪户富贵人家不是妻妾成群,能养活她们便是一种实力!”
几个丫头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过来,春景拿了块点心吃了,拍拍手说道:“咱们多亏是随了少奶奶,若是随了旁的主子还不知被糟蹋成什么样儿。”
即是家生子,生死便由着主子,高兴了便赏,不高兴了打骂是常事!
春染几个一时心有戚戚焉,也没了先前的八卦劲儿,木柔桑笑道:“你们几个怎地了,这便是人间百态,又何可伤心的,有我在自会护得你们几人一世平安。”
她却不是讲大话,春染几个随她一同处大不说,便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木柔也要为几人寻门好亲事。
“奴婢们自是信得过少奶奶,只是……”春染并不想离开木柔桑,只恨不得几人处一辈子姐妹情。
“放心吧,你们的夫君我自会找机会先叫你们相看,你们只管安心做事便好,对了,春染,明日我会带柳姑姑并春意归宁,你们几个单独留在家中看家。”
春染最是稳重,知木柔桑这般讲必有安排,便道:“少奶奶只管放心,便是我们几个也不会远离了你。”
木柔桑叹了口气,说道:“春意将来怕是要嫁给小桐了。”
“少奶奶!”春意涨红了一张俏脸。
“啧啧,你这厚脸皮还知道脸红了!”木柔桑摇头打趣她,另三个丫头闻言笑作一团,个个都像打量稀奇物似的。
“我去看手撕腊兔做好了没,莫要叫厨娘贪嘴偷吃了!”春意害羞地急急下了罗汉床,及上绣花鞋便跑了出去。“唉,女大不中留啊,你家少奶奶才刚嫁人呢,就要操心你们的婚事了,我是万没有叫你们做妾的理儿,便只能替你们寻些合适的。”
见另三人也臊红了脸,便正了正脸色,接着道:“春染,柳姑姑再过些年也该荣养了,你且随着她多学些院中管事,春风与春景,我另有安排。”
春景拍着胸脯道:“少奶奶,你怎么安排,奴婢都一定会听。”她猜木柔桑的安排必有深意。
木柔桑笑道:“世事无常,你们几个我最是信得过,往后若是嫁人了也莫有辜负了我的这份信任。”便是这两句话告诉几人,便是嫁也不是随意把她们嫁了,比上不足但必定比下有余。
“等开了春后,请柳姑姑带了春景去一趟庄子,从庄子上挑几个二等丫头上来,院子里的那些丫头婆子,莫要叫她们近身,更不许她们摸进屋内来,子轩还有一年多便能从翰林院中出来了,你们且忍耐些,到时你们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适合嫁人,我且先与子轩商量一番,寻些相貌周正,又有办事能的年轻小伙子任你们挑选,可好?”
说到这儿三个丫头不免有些沉默,天下不无散的宴席,与木柔桑相依相伴十多年,聚散终有时,谁不道年少青春苦短?
“即便奴婢们嫁了人,也还是在少奶奶身边,随然不在屋里伺候了,但还是要尽心为少奶奶办事。”春染吸了吸鼻子。
木柔桑捏起酒杯大笑:“青春苦短,须得及时寻乐,来,再添一杯,好酒!”
春染忙给她续上酒,也不再想那令人心酸的事,笑道:“春意那小蹄子莫不是躲在厨房里自个儿偷吃去了?”
“春染,我到不知你几时也学春景了,她惯是个嘴馋的,你不是一向不爱吃这此油腻的么?”春意端了一盆新鲜出炉的手撕兔肉俏立于门前。
木柔桑喝了点小酒,眉眼含春带俏,指着她笑道:“小蹄子,快些坐上来,怎地去了那般子久,该罚上三杯!”
春景盯着那盆子兔肉想说不敢说,怕春意故意不给她吃,便推了旁边的春风一把,春风笑歪在春染怀中:“你想吃做甚推我,春意,我看你还是快些把盘子放到桌上了,没看到春景的口流快把咱几个给淹了。”
她这话一出,少不得众人又要哄笑一番,春景的脸皮子早被几人磨得厚厚的,哪里会在意,只是笑道:“我原是想顺着少奶奶的话说的,只是心中惦记着那盆子肉,便又不敢说了,哪知春风你也跟着起哄了!”
木柔桑十分懊意地微啜一口桃花酿,醉眼微眯地瞧着花儿一般的丫头们打闹,见春意终还是把盆子摆上来了,拉着她娇笑道:“春染先前的八卦已经说完了,你到是快些讲讲你听来的。”
春意抿嘴轻笑:“少奶奶可是有些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