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江盏醉真的累了,靠在扶辰的肩上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待江盏醉从睡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般的本事,在极端的痛苦之中,还能睡得这般安稳,连梦都没有一个。直到她看见身上贴着的符纸时,才知道让她安眠的不是疲惫的身躯,而是扶辰的法术。
他为什么要用法术让她昏睡?是劝她不要离开吗?
江盏醉捏着符纸怔怔的想,忽而苦笑一声。就算是睡着了又有什么用,总有一日她要醒来,痛苦永远不会随着沉睡而湮没,她总需要面对真相,即便这个真相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但是她想,也许这一次,她需要一个人走了。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江盏醉没有惊动任何人,自己悄悄的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皇宫。皇宫对于她而言,犹如无人之境,凭借她现在的宫里,出宫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轻轻跃上城墙,看着巍峨的皇宫,心底却是麻木的。
昨晚的一切仿佛犹在耳边,却又好似过了千年。江盏醉闭了闭眼,没有再回头,跃下围墙,那抹鲜红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宫门口。
待她离开之后,对面的宫墙上才缓缓走出一个深紫色的身影。
孟鹤归凝视着远去的江盏醉,手用力抓住了墙壁,指甲缝间都溢出血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可颤抖的身影却掩盖不了他此刻的痛楚。
阿醉,阿醉。
这个称呼在他心中百转千回,仿若刻入骨髓,却又不得不将这个名字压在心底,让他的眼圈都泛起红来。
“皇上,她……真的走了。”
“朕知道。”
扶辰站在他身边,垂眸看向空无一人的宫外:“你当真舍得放她离开?”
“舍得……呵”孟鹤归笑的凄凉,“朕怎么舍得。若是有可能,朕宁愿自己自私一点,将她禁锢在朕的身边,除了朕,谁都碰不到、看不见,可朕做不到。”
姬池音那边已经瞒不住了,她终于清醒过来,不知给负责看守她的丫鬟掏了多少银两,竟是从宫中逃了出去。她一出宫,江盏醉伤人之事必定会传出,到时候大臣们纷纷谏言,他又当如何?
“国师,朕是一个帝王,朕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断送了江山。”顿了顿,他有接着道,“而且朕知道,恪亲王会利用此事来威胁朕,可朕不怕威胁,朕只怕会伤了她。阿醉,她注定属于自由。”
“那若是大臣逼您交人呢?”
孟鹤归淡淡一笑:“朕是九五之尊,他们又能如何,大不了便是一场血战。自古以来,哪一个皇帝的位置,不是由鲜血染成的?”他的脑海中恍然出现江盏醉的笑脸,“若是朕还能活着,必定要去找她。”
扶辰侧头看向孟鹤归,他的面色苍白的可怕,身为一个帝王,他确实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扶辰沉默了一会:“我曾经想把她留下,可是她却连我都没有告诉,就这么离开了。想来,是对我们所有人都失望了。”
孟鹤归没有做声。
扶辰眺目看向蔚蓝的天空:“你说你深爱另一个女子,其实你爱的,始终只有她。因为你愿意倾尽自己全部生命来保护她,守住她的性命,保住她的自由。”
许是这话说得太情真意切,扶辰看见,孟鹤归的眼角竟缓缓落下一滴泪来,很快便湮没在了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