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冷风从大开的窗口呼啸而进,黄色纱帘高高的被掀起。
透过纱帘,只见宽大的殿内立着一个娇小的女子,一身浅淡长袭纱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雪白色的狐狸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束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温润如玉的和田玉,段带左侧佩带着一块琉璃玉,一头锦缎长发被一直红玉簪子挽成,通身雍容华贵,雅致的玉颜上一双灿烂的星光水眸,可染上满似不可置信和悲痛盯着龙椅上目如朗星的人。
“为什么?”
一声低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欺骗、悲伤、讽刺在殿内四处飘散。
林君黛被他冷漠的眼神刺痛了眼,垂下眼眸一声声呢喃着,她的皇兄已被下葬,而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一直疼惜她的丈夫,以前晋国风华绝代、人之骄子-司马常。
司马常在她垂下眸时,眼中闪过一丝起伏,过了一会才恢复冷漠的清明,细细的看着他的妻子林君黛,晋国的长公主,想起他曾经的低伏做小的,司马家族几十年为的这一刻,对她的不忍淹没在*中,开口干涩道,“林君黛封黛妃,赐居于冷心宫。”
林君黛微微抬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冷心宫,呵。”
看着现在完全不同的丈夫,以前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走马花灯在脑中浮现,他对她的呵护,随着刚刚那句话,这些画面顿时变支离玻碎,十五年的夫妻之情一下烟消云散。
想着她为了求子在报国寺潜心礼佛一月余,可回来后什么都变了,心疼得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甘,抬起眼眸死死盯着司马常漆黑的眼眸,嘶哑的问道,“你这十几年对我所做的点点滴滴是不是真的。”
司马常注视着那双熟悉的星眸,顿了一会微微移开双眸道,“不是。”
“呵呵,果然是,”林君黛不由开口苦笑,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麻木吗?“那臣妾祝您和陆虂白头到老,”施礼完站起来缓缓迈过高高的门槛。
司马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那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放佛随时会倒下,放在扶手上的手不由握紧,注视着她缓缓消失,然后一眼望着外面黑色的夜幕,她居然知道,不过也是,她一直很聪慧。
如果不是她下嫁,陆虂会是她的妻,婚后第二天,陆虂绞发明志,随后去清心庵带发修行,他当时愤慨、不甘,为此不喜她,为了麻木皇帝的视线,她不得不假装情深意重,可是演到后面,连他都不清楚他所做的一切是真是假。
家族为了得到陆尚书的支持,他也许诺有朝一日成功,娶陆虂为妻,立为皇后。
“皇上,您该歇息了,”崔太监轻声说道,皇上一动不动已经一个时辰。
司马常收思绪,摸了摸跳动的心脏,这里连他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
“将军,司马常已登基,改国号为宋。”
林浩海脑海中闪过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如果她?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急忙问道,“公主了。”
“公主被封黛妃,居于冷心宫,陆尚书之女陆虂被封为皇后,西北军、西南军已倒伐宋,”张大一一叙述道,说完抬起头就见神思恍惚的将军,“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没事,林浩海心落了下来,皱眉沉思了一会,目光如炬的扫过坐下忠心的下属,一张张黝黑、沧桑的脸上都露出誓死追随的目光,想到她,心一抽,拳头握紧往案首上用力一砸,案首“啪”一声龟裂倒下。
林浩海深呼一口气,低下头咬牙道,“更换旗帜为宋,”抬起深邃幽暗的眼眸望向京城,“派人去递改降书,你们也各自吩咐下去。”
“是,将军,”坐上副将、校尉齐声回应道。
司马常知道他的弱点,这是等着他降。
……
林浩海一步一步走向花海中的林君黛,眼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她。
她素白色的宫衣在微风中轻轻掀起,绸缎般乌黑的发丝用一直白玉簪轻轻的挽住,白皙的皮肤,粉嫩的嘴唇,星光水眸的眼神没有昔日的光辉,现在黯然不已,柳叶眉一直微蹙着,林浩海的心顿时如针扎般疼痛。
“林浩海参加公主,”林君黛听到熟悉的声音,无神的眼神慢慢聚焦起来,回过头看着眼前宝蓝色直襟冷俊不凡的林浩海,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用白玉簪子固定。
“起来吧,”林浩海起身,望着眼前突然展颜的林君黛,心一下停止了跳动。
“还是这么呆,”林君黛看着眼前傻傻的林浩海取笑道。
“公主,我是…”林浩海一时窘迫的不知道如何说,如果是他的下属看着眼前的将军一定会惊吓的下巴掉了下来。
林君黛浅笑道,“呵,我知道,还有以后别在叫我公主了,叫我黛妃娘娘。”
林浩海沉重的点了点头,见刚刚笑靥如花的公主露出一丝忧伤,心中一滞开口道,“黛妃娘娘。”
“嗯,”林君黛见林浩海一副英姿勃发的样子,心里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高兴,至少身边的人还剩下他是安全,“你是不是投靠了宋军。”
林浩海心一紧,顿时沉默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我心里有点难过,”林浩海听到这心一酸,他投降宋国只想好好保护她、
“但是我不会怪你,如果你反抗,那必定血流成河,黎民百姓受苦,就算那样,晋国也不会再有了,”林君黛转过头看着眼前成熟稳重的林浩海,“浩海,我当初帮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有如大海般的胸襟和气度,我很欣慰,你没有因为个人利益而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林浩海听着公主絮絮叨叨的声音,心暖暖的脱口而出,“公主…。”
“你又忘了,”林君黛回过头来嗔怪道,”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给我讲讲你在东北那边的人土风情,我想听。”
林浩海心中苦笑道,收回思绪,开始声情并茂的讲解起来。
司马常听着里面传来的莺语笑声,手不由握紧,口中问道,“他们在里面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除了林将军叫错几句公主外。”
“给我好好盯着,”司马常烦躁嘱咐道,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每次让他魂不守舍的地方。
“要是我是男儿身多好,可以看一眼这大好河山,那就死也无憾了,”林君黛叹息道。
“以后会有机会的,”林浩海看着失落的林君黛坚定道,等他成功后一定带她去。
林君黛望着林浩海眼中她清晰的影子,想着伴随她长大的他心一酸道,“林海浩,你答应我件事。”
“好,”林浩海脱口而出,就算她让他去死,他都会义无反顾。
“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活下去,”林君黛轻轻道,星眸期待的盯着林浩海,“你刚刚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我们拉勾。”
林浩海看着她白皙纤细弯着的小指,想起以前经常做这样的动作,伸出他粗砺的小手指勾住,看着她明媚的脸庞,脑中闪过笑靥如花的她、娇俏动人的她、嚎啕大哭的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林君黛看着林浩海温暖的背影越走越远,心中一痛轻轻喊了句,“林浩海。”
林浩海身影一顿,缓缓回头看着眼睛湿润的林君黛,脸上不由一凜,“公主等着我。”
我会光明正大的接你回来。
“好好照顾自己,”林君黛肆意的让眼泪留下低低嘱咐道,他是唯一一个为她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她只希望他以后活的好好。
林浩海看着远处哭成泪人儿的公主,脚不由迈出几步,随后想到什么抬起的腿沉重的放下,再也迈不出去,手用力握紧,手心的血沿着手指缝蜿蜒而下,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林浩海看了一会,艰难的转过身,心中虽然无比想过去抱着她轻轻安慰,告诉她,她掉一滴泪就像在他心中搓了一个大洞般,空洞洞的,可是现不行,不行。
林君黛泪眼模糊看着消失的林浩海,扯出一个难看解脱的笑容,希望你能平静的过完这一辈子。
司马常心中怒火一阵阵,只要一停下来脑中就闪过白天报告的那些话。
崔太监看着魂不守舍的皇上,皇上心里有黛妃,可是他一直不敢承认。
突然瞄见门口闪过他的徒弟小林子,这个时候,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放轻脚步走到偏厅,正想开口询问。
“师傅,黛妃娘娘自缢了,”小林子满头大汗着急道。
崔太监倒吸了一口气,似要确认一样重复问道,“黛妃娘娘自缢了,”见小林子的点头,心中一沉,连忙吩咐道,“快去好好保管黛妃娘娘的尸体,”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跟皇上说。
“皇上,”崔太监看着正在批阅奏账的皇上,心中一阵颤抖,“皇上,黛妃娘娘自缢了,”只见司马常嗯了一声继续疾笔愤书。
寂静的殿内只有沙沙的纸声,烛台上一盏灯火似受了惊吓一样扑的灭了。
“啪”狼毫笔掉落在奏折上滚了几圈,雪白的宣纸上染上杂乱无章的墨迹。
司马常回过头死死的盯着崔太监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崔太监身形一抖连忙跪下颤抖道,“启禀皇上,黛妃娘娘自缢了,”感受到上面压抑的目光和久久的寂静,崔太监脸上布满细汗。
“嘭,”一声声响后,只见皇上明黄色颤抖的身影疾步的朝冷心宫走去,心里呼出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林浩海一口鲜血从口中噗出,耳中全然听不见亲卫兵的呼喊,她死了,她死了,他再也见不到她,突然觉得眼皮犹如千金重,眼中闪现而出犹如年娃娃的公主吩咐仆人救下他,细心的照顾他,小小的脸蛋露出与之不符的年龄教导他道理。
“将军,”亲卫一声大喊,扶住倒下的林浩海,摸了摸跳动的心脉心里舒了一口气。
二十年后,宋国举兵攻打楚国,林浩海倒伐楚国,十年后宋灭。
宋国皇家陵墓,满头银丝的林浩海眼神深情的注视着一块墓碑,粗砺的手掌细心温柔的抚摸着,口中喃喃道,“公主我失约了,林浩海自知无颜再见你,只能以自裁得到你的谅解,有来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说完倚着墓碑缓缓坐下,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睛。
一阵风轻轻拂过林浩海的脸,“公主,”林浩海嘴角上翘轻轻的呢喃了一句,胸口的手缓缓掉落。
(我能说,这是他们的前世吗?好像我特别喜欢写几世,当然有些人不喜欢,就随便当一篇短文看看。猜猜谁是风思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