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楚乔将自己打扮成黑衣人的模样,悄悄潜入了钱思瑾所说的那个奇怪的下人的房间里。
那人睡得比较死,呼噜声打得还挺大,楚乔还没进房间时就已经听到了。进来以后,再加上楚乔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自己的气息,他根本察觉不到楚乔的存在。
楚乔快速地巡视了一圈房间后,发现这整个房间能够藏下东西的,无非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柜,和一个陈旧的小茶几而已。原本就算不上大的房间,又没有摆放过多的装饰品,放眼望去,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了。
将衣柜和茶几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后,楚乔也没有找到诏书。虽说现在也还不能确定那东西就一定是诏书,但至少他也没发现什么值得那人宝贝的东西。这样一来,和之前钱思瑾所说的联系起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楚乔也并没有急着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最终把他的目光落到了呼噜声不断的那人身上。如果说这房间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下东西的话,那么除了他现在所睡着的那张床铺之上,和他自己的身上,便再无别的可能了。
因为那人睡得比较死,楚乔也能放轻松一些。走到床边后,楚乔先是蹲下了身子,查看了床底,见空空如也后,便将目标放在了枕头下面。
刚好这枕头好像是比平常的枕头要鼓一些的,下面应该是藏了什么东西才对,至于是不是他要找的诏书,只有拿出来看看才能知道。
正当楚乔将手伸到枕头下面的时候,只见那人突然伸出手来将被子往下拉了一些,一抹明黄色的东西自他胸口处露了出来。
只一个边角,楚乔便知道这东西就是传位诏书没错了。这会儿楚乔正打算将枕头下的手收回而去拿那人胸口处的诏书时,那人一个翻身,动作幅度不大,但刚好将诏书给挤了滑落出来,掉在了床上。
不过是巧合也好,是他运气好也罢,总之能顺利拿到诏书就好。
将诏书收好后,楚乔便又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这一晚,除了钱思瑾和他自己,在没有第三个人能知道,他曾进过这间房,还带走了他们一直以来找的诏书。
楚乔回到靖宜院时,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响动,毕竟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他不确定钱思瑾到底是不是睡下了,不希望将她从睡梦之中给吵醒。
其实钱思瑾在楚乔走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但却没有好梦一觉到天亮,而是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醒过来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也想等着楚乔回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拿到诏书,便没有再睡。
虽然楚乔尽量放轻了脚步,但因为过于熟悉,钱思瑾还是能准确地听出是他回来了,等他走到门口之时,她正好够时间去给他开门。
手刚放在门上,门就被屋里的人给打开了,楚乔脸上有一丝惊喜,“你怎么还没睡?是睡不着吗?”
钱思瑾一边摇头一边替他关上了门,“就是想等你回来。”
两人回到床边坐着时,钱思瑾略带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是诏书吗?”
楚乔本来想点头说是的,但看钱思瑾来了兴趣,突然就不想实话实说了。故意皱起了眉头,有些低落地说道:“不是。”
“不是啊?”
楚乔伪装得太好,成功地把这低落的情绪给传染给了她。
钱思瑾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好不容易以为找到了,结果却又……”
看着钱思瑾垂头丧气的样子,坐在对面的楚乔无声地笑了起来。但因为钱思瑾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到楚乔脸上的笑容,以及丝毫没察觉出自己被骗了。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钱思瑾转身拉过被子就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楚乔笑着把怀里的诏书拿出来,放在她的眼前晃悠着,“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啊?”钱思瑾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但当她看到诏书的那一刻,高兴地差点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高兴归高兴,钱思瑾也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头脑,很快就反应过来,楚乔刚才是在骗她来着。
“你居然骗我!”
钱思瑾对着楚乔的腰伸出手去就是一顿抓挠,她知道他的腰是最怕人挠痒痒的地方。楚乔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闪躲,等她身子凑过来一些时,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别闹!”
钱思瑾反手冲着他的胸口磕了一下,努了努嘴,道:“就许你骗我,不许我挠你痒痒啊?你这思想很有问题的啊!得改,知道不?”
楚乔亲了亲钱思瑾的额头,耍起了无赖,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不改!”
“你!”钱思瑾正想发作,但眼角瞥到他手里的诏书,一肚子的疑问浮上了心头。
“不和你耍嘴皮子,对了,你说那人为什么偷了诏书还一直留着啊?好像他并不知道这是诏书,也不知道这东西很重要。还有,他那个人很奇怪的,我跟你说……”
“我知道。”
“你知道?”
对于楚乔的回答,显然钱思瑾是有些蒙圈的,“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
钱思瑾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今晚去的时候他又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楚乔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他睡得很沉,一直在打呼噜。”
“那你为什么……”钱思瑾开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起楚乔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乔揉了揉她的碎发,解释道:“没有,不过也是怪我,你今晚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你听我慢慢给你讲。”
钱思瑾在楚乔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道:“嗯,你说。”
“其实那个人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性格古怪,而是他脑子本身就是有点问题的。”
钱思瑾抬头望着他,问道:“天生的吗,还是受伤了才这样的?”
楚乔叹了口气,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愧疚,道:“是受了伤才这样的,受了很严重的伤。”
“啧啧。”钱思瑾咂舌,“真难得啊,按着那大夫人的性子,没想到还能容许楚府有这样的下人存在。而且认真说起来,我之前真没见过他,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楚府的?”
多年前的回忆又重新附上心头,楚乔耐心地给钱思瑾讲起了故事。
“他具体是什么时候来到楚府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已经很多年了。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和别家的小孩子一起踢蹴鞠,当时京城很有名的一个恶霸头子看我们踢着好玩儿,便想抢我们的蹴鞠过去。”
听到这儿钱思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切!还恶霸头子呢,连小孩子的蹴鞠都抢,真不要脸!”
楚乔笑道:“就因为他是恶霸头子,才要来抢啊,你看哪个正常的人会没有缘由地就去抢你东西?”
“是是是,你继续,继续。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我们几个人就怎么说都不肯把蹴鞠给那个恶霸头子,他的手下就拿着棍子威胁我们,说要么乖乖交出来,要么就得挨棍子。”
钱思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亏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呢,一个恶霸头子竟敢这么嚣张?”
“反正又不是皇亲国戚,又有多少人会管这些事情呢?”
钱思瑾想了想,认同了楚乔的这种说法。
“那时候我们虽然很害怕,但还是不肯把蹴鞠给他,他的那些手下就真的冲上来要打我们。这是个时候他正好路过看见了,就冲过来要保护我们。恶霸头子见有人敢反抗他,就命令手下往死里打。”
钱思瑾听着心有不忍,但又无能为力。后来的事,就算不等楚乔说出口,她也能猜得出个七七八八了。
那群人下手太重,也不管你是死是活,最后那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而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也正是在后脑勺那儿。
“后来我娘见我半天不回去,就出来找我,见到这一幕,她可怜那人,当下便叫了府里的下人将他抬回府里,叫了大夫来医治,只是可惜……”
楚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命是救回来了,身上的伤也都能医治得好,就是时间问题,但是大夫说他的后脑受到了严重的撞击,智力会有所影响,可能也会变得痴傻疯癫。我娘当时就求父亲看在他救了我一命,收留他,因为他在京城也是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我爹也念其可怜,便将他留在了府里当下人。”
“所以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虽然智力受到了影响,但也没有变得痴傻疯癫。”
“嗯。”
楚乔默了一会儿,看着手里的诏书,又继续说道:“他当时应该也就是偶然撞到白斐凡在藏东西,毕竟他们住的那地方离客房也不是太远,说不定他经常在那一带活动。见到藏东西,可能就下意识地以为是什么宝贝,所以在白斐凡离开以后,他就跟着进去把诏书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