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医所说的郁结于心,清怡倒也并不是很意外,楚蕊整天想着和魏氏争斗,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也实属正常,但是真正让她犯愁的是太医接下来说的一番话。
“现在只是染上了点风寒,开几服药按时吃下就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如果娘娘的心结一直解不开的话,就会导致气机不畅,祸及脏腑。”
清怡吓坏了,忙问道:“那该怎么办啊?”
“万病由心生,心病还得心药医。这得靠娘娘自己去解开自己的心结,否则,娘娘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的。”
清怡急得哭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也得先把眼前的风寒给治好才行啊,太医您快给我开个药方,我这就去给娘娘抓药。”
太医一边提笔写着药方,一边在心中感慨:这和皇亲国戚染上关系的女人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命好还是不好。那边还躺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的正室,这边侧室又染上了风寒加心病。唉,有时候就算攀上了高枝,也不见得有那个福气去享受啊。
清怡给楚蕊煎好了药,又给她抱来了两床大被子给她身子焐暖和了些,她才渐渐苏醒过来。
“娘娘,来先喝点药。”
楚蕊在清怡的搀扶下坐起了身,但放在一旁的药她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抓着清怡的衣袖,紧张地问道:“王爷呢?你可有让王爷知道,本宫生病了?”
清怡红了眼眶,有些难过,摇头道:“王爷知道了,但是王爷只是吩咐清怡带太医过来看看娘娘,还让娘娘多休息。”
“还有呢,王爷还说什么了?”
楚蕊似是认定了清怡还没把话说完似的,一直追着她问。
清怡一下子没忍住,哭了起来,“没有了,王爷只说了这些,王爷到现在都还守在王妃的身边,娘娘您就别自己折磨自己了,清怡求求您了。”
现在王爷的心都在王妃那儿,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连清怡都知道,她不信楚蕊会不清楚,只是她还想要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你胡说!”
楚蕊用力推了清怡一把,怒火攻心,气得咳了起来。
清怡给楚蕊轻轻拍着背,哭着说:“娘娘,就算您要和王妃斗,也得先把身子给养好啊。”
楚蕊咳了好一阵,才终于停了下来。但当清怡把药碗端到她的嘴边时,她却将手一抬,一把把药碗给挥开了。
“本宫不信王爷这么狠心,他若是不来看本宫,本宫就不喝这药!”
现在的楚蕊就像是个孩子一般,竟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可是就算她不喝药,任病就这么严重下去,卓君衡也不见得会过来看她一眼。
从魏氏怀有身孕开始,她和魏氏在王府的地位就彻底拉开了距离,而且越来越远。
可是就算楚蕊发脾气,清怡也还是想尽办法地想要让楚蕊喝药。楚蕊一开始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张嘴喝药的,直到后来闹累了,脑子也觉得迷迷糊糊的,才肯就着清怡的手把药喝下去的。
楚蕊这一病,正如太医所说,风寒好治,喝了几服药就好了,但心理有病,没有心药医,她大病了一场。
但就算自己身体有病,楚蕊对魏氏那边的消息也一直很上新,依旧是每天都要派人过去魏氏那边打听,一有最新消息就要回来报告她。
在魏氏整整昏迷了三天之后,终于转醒了。这个消息对整个王府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除了楚蕊。
魏氏死里逃生,那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老天真的对她很不公平。
一段时间之后,楚蕊身体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至少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已经恢复些血色了。
只是若是不擦粉涂脂,还是给人一种不健康的病态丑。就连清怡都觉得,自楚蕊生病以来,整个人都憔悴苍老了不少。
从楚蕊生病到恢复了一些,卓君衡都没有去看过她,甚至都没有问过她的身体怎么样了,只一门心思地扑在了魏氏和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整个王府,仿佛只有楚蕊一个人是多余的。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应该也不会答应嫁给卓君衡吧。
楚蕊苦笑着,真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喜新厌旧,但是若是有了孩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说来说去,她在卓君衡的心里,根本比不上一个孩子重要。
想来也真是讽刺,孩子可是他生命的延续,而自己,不过是他这辈子众多女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女人,只要他想要,随时都有人愿意送上门。可是卓君衡对她来说却不一样,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所有。
卓君衡没了她还可以有千千万万的女人在排着队求着他宠幸,可是如果是她没有了卓君衡,那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完了。
魏氏死里逃生一事让楚蕊深受打击,可是她却不再像之前那般随便听到一点消息就要在房里大吵大闹了。
也不知道是她想开了些,还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闹不动了,总之这几日她安分了不少,清怡也因此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有一日,楚蕊用过早膳,淡淡地对清怡说道:“你给我收拾收拾东西,我想回楚府住上几日。”
这一次,楚蕊没有再以“本宫”自称,而是用了“我”。
楚蕊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以“我”自称的,但是后来她深得卓君衡的宠爱,才有恃无恐,非要和魏氏比个你高我低,强行换成了“本宫”。
这一改口,就是改了两年,现在突然改回来,清怡都有些不习惯了。
“娘娘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回去了?”
其实清怡是有些害怕的,楚蕊说要回家说得这么平淡,这还是第一次,而且用的是“我”。自她嫁给卓君衡以来,除了回门的时候回去过一次,好像再没有往楚府去过了。
现在想要回去,想必真的是觉得心里很委屈了。
楚蕊看着远方,口气仍旧和刚才一样淡淡的,道:“没什么,就是王府待得不舒服,想换个环境罢了。”
清怡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那,要不要和王爷那边说一声?”
楚蕊自嘲地笑了笑,道:“现在王爷心里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吗?连我病了的这些日子,他都没来看过我,甚至不闻不问,我在王府还是在楚府,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可是……”
这般不争不抢的楚蕊,清怡还是第一次见。
“不用可是了,你去收拾东西吧,今日我身子还不是很舒服,明早再走。”
第二天一大早,楚蕊就带着清怡坐着马车回了楚府。
这几日她心情不好,身子也不好,所以就算是她想睡懒觉也没法睡,天刚刚亮的时候,她自己就会醒了。
楚蕊这一走,就如她所说的,没有知会卓君衡一声。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两年前,卓君衡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楚蕊不见了,那还不得掀了整个王府不成。
但今非昔比,卓君衡后来自然是会听楚府的下人说楚蕊回去了的,不过也就是听听,然后无所谓地说上一句,随她去吧。
和楚蕊想的一样,卓君衡根本就没有要找她的意思。
回到楚府后,楚蕊哪儿都没去,甚至连给楚老爷请安都没有,她直接去找了大夫人。
“娘!”
大夫人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时,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她亲眼看到楚蕊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她并没有做梦。
“蕊儿,你怎么回来了?”
楚蕊心里委屈,话还没说,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哎哟,谁惹我女儿不开心了,别哭别哭,来,给娘娘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蕊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就连大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随着她,哭饱了哭累了,才停了下来。
“啧啧啧,你看看,我们蕊儿多漂亮的一双眼睛啊,都给哭肿了,清怡,赶紧去煮两个鸡蛋拿过来给你们娘娘敷一敷。”
当楚蕊听到大夫人叫她“娘娘”时,心里一酸,“娘,我还像是个娘娘的样儿吗?”
大夫人听楚蕊说这话,脸上表现出来的不开心不言而喻。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就不像个娘娘的样了,就算是侧妃,那不也是个妃子,谁敢瞧不起你?说给娘听听看。”
楚蕊叹了口气,道:“现在王府全府上下,还真没谁看得起我了。”
说罢楚蕊便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道:“现在魏氏为王爷生下了一个儿子,而我,没有孩子,就意味着在王府没有地位。”
昔日的风光,早就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了。
大夫人看了眼楚蕊的肚子,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该吃的药也吃的,该补身子的也让她补了,可这肚子就是死活都没有动静,真是天不如人愿啊。
“娘,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只要我一直怀不上孩子,我就一直会被魏氏欺压,你都不知道,我这次做了多大的努力,但还是让魏氏那个小贱人生下了儿子,还活了下来。”
大夫人一听楚蕊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说给衡王听,那她可是要杀头的,于是忙捂上了她的嘴,警告她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娘,我知道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要不是跟你,我才不会说这些话呢。”
大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你好好说说,你刚才说的什么做了多大的努力,你都干了什么了?”
楚蕊把她用红花熏衣,然后故意穿着去见魏氏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大夫人听。
大夫人听后也不得不感叹,“看来这魏氏的命是真的硬,就连这样都弄不死她。”
楚蕊也正犯愁呢,“就连这样都让她活下来了,娘,你说我以后还怎么和她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