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禧在这间牢房里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吃的过来,甚至连洗脸的水,都有人按时来添。床铺柔软又舒服,晚上自然也睡得香,可是就有一点她比较难以启齿,给她换夜壶的狱卒也是男的。
不过抛去这一点,她住的实在也是逍遥。
“哎哎!龚自成?”
崔禧闲暇的时候就找他聊天。
“你以前也是个当大官的吧?”
龚自成呵呵一笑,“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嘿嘿,听就听出来了。”崔禧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谱的。这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更何况这个龚自成受的苦她也都看在眼里。
每天来送餐的,崔禧顿顿有 鱼肉香米白馒头,可龚自成呢?一天就两顿饭,早晚各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偶尔狱卒们善心大发,才肯多赏他个一碗半碗的汤。不论这咸菜还是那碗汤,毫无例外,都是人吃过了的剩饭。
这必然是得罪了什么人。
而且,若是崔禧所猜不错,他得罪的八成还是这座遂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说不准就是那位什么锪尔漷。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是这个龚自成真的是锪尔漷的敌人,那么她未尝不可拉拢一下,说不准对齐恕打赢这一仗还能有什么帮助呢。
如果……如果她能平安走出这里的话……
另一边,额尔德穆提刚刚被崔禧气昏了头,出了门便狠狠地一拳敲在了墙上,眉目狰狞。
“三王子……”乌利吉关切地上前一步。
额尔德穆提把拳头收了回去,放在胸前揉了揉,交代说,“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啊?”乌利吉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快去!”额尔德穆提呵斥一声,乌利吉不敢怠慢,忙转身回去了。
崔禧看到额尔德穆提的人又匆匆回来了,还来势汹汹,不由也有些慌。
“哎!出来!”乌利吉一边开门一边喝道。
崔禧畏缩地往后退。
旁边那位却呵呵一笑,“他喊你出去呢。不用怕他,估计是那个三王子想你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壶酒啊,哈哈哈哈!”
“你听得懂穆丹话?你到底是谁?”
崔禧再问一声,对面却没了动静。乌利吉皱皱眉,往旁边看了眼,往地上啐了口,打开牢门,一把就把崔禧捞了出去。
另一头,崔禧稀里糊涂被人拉出去,出门果然就看到了额尔德穆提在那里。他今天看来心情很不错,至少出门的时候是这样。崔禧仔细看了看他的模样,比前两回碰见他的时候要精神多了,发型衣服似乎都有专人打理过,都是靖国人的打扮,腰上配得云蝠纹的配饰也挺精美,虽然配上他那头红色的瞳孔和眉毛看起来实在太叫人觉得奇怪。
“哎。”
崔禧挣脱了乌利吉的钳制,好奇地绕着额尔德穆提转了两圈,打量来去后,不由问道,“那谁,你干嘛打扮成这个样子?”
“本殿乐意。”
“切,脾气还不小。”崔禧翻个白眼,把手往后一背,也不去多看他,只斜着眼问道,“说吧,这么晚了喊我出来所为何事?”
“哼。靖国女子都似你这般无礼吗?”
崔禧毫不客气地点头道,“哎,谢谢夸奖。”
乌利吉在一旁听着也插不上话,毕竟他听不懂靖国话,不过只是看额尔德穆提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吃亏落了下风。“三殿下……”
“退下。”
额尔德穆提呵退他,冷笑一声走近崔禧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嗯。”崔禧点头,“有本事就杀啊,反正我又跑不了。”
崔禧好歹也是从齐恕那个大魔王凶神恶煞的淫威底下修炼出来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哪会怕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额尔德穆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两人根本不在一个水平。
还是崔禧见他可怜,才抬头瞥他一眼,哼道,“说吧,你们把本姑娘抓来到底什么事?”
“不是我要抓你的!”
额尔德穆提咬牙说,“我只说一次,你最好听明白,是我父王抓你回来的,而我,是救你的那个人。”
“你?”崔禧看了看他,心念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我会送你回去。”额尔德穆提说道。
崔禧神色为之一振,却也将信将疑,试探着问一声,“你会放我回去?”
“是。”
额尔德穆提说道,“我放你回去。”
有意思,这父子俩是有仇?
额尔德穆提看到崔禧仍旧狐疑地望着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样子,也羞恼起来,“你不信?”
“给个理由先。”
崔禧这时候早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遇事只会慌张求救的小丫头了,跟在齐恕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齐恕的冷静与泰然,仔细分析当下的形势。
额尔德穆提也对崔禧高看一眼,看向崔禧的用眼神中更多了一丝赞赏。
“干嘛这么看着我,说话呀倒是。”
额尔德穆提微微回神,这才解释说,“敢问姑娘是否是齐恕大司马的心上人?”
崔禧扭头瞟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然后呢?”
额尔德穆提自然不肯实话实说,只随便扯了个谎,继续说道,“我父王对齐恕欣赏有加,原想请他来遂州城里一聚。奈何齐大司马心高气傲,嫌我们庙小,不肯屈尊进我们这个小城。只邀请我父王前去他那里赴宴。”
“我父王虽然名头不如他齐大司马响亮,可终究也是穆丹国一国之主,征战沙场无数,自然是要找回这个面子。”
“昂~”崔禧恍然大悟,“然后你那父王邀约不成,又怕丢了面子,所以才派人把我掳来,以此要挟齐恕来赴宴对吗?”
额尔德穆提眉目含笑,“不是‘掳’,是‘请’。”
“哈哈哈!这种请法倒是闻所未闻。”崔禧轻笑一声,声音清亮悦耳,叫额尔德穆提不由呆了呆。
崔禧又问,“那然后呢?今天把我叫出来是为什么,难道,齐恕他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