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仁起身到阳台那边，接通“喂”了一声。
今天一天程野都没联系娄艺琳，因为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一想到奕仁还在娄艺琳的旁边，她也就放心，现在到了晚上，她想着怎么也得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什么情况。
一听见是奕仁打的电话，程野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道：“娄艺琳睡了？”
“嗯，她刚睡。”
“那就行，我打电话过来也就是问问她情况怎么样，现在看来我问也没必要了。”
“她今天状态很好，没有吵闹，也在慢慢走出来，你不用担心。”
听着奕仁这么说话的程野有点不习惯，平时奕仁对她可没有这么多话，他今天难道是心情好？
程野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将近午夜了。
程野道：“现在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挂吧。”
“好。”
“……”
程野看出来了，今天奕仁心情真的很好，不然他怎么允许别人来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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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娄艺琳醒来，奕仁被娄艺琳劝了半天，才去了公司。
如果不是娄艺琳劝他，他今天又不想去了。
奕仁知道现在是新睿的关键时刻，记忆枕在市场上的情况还都需要观望，这个时候公司里不能没有主心骨，各种会议也都需要奕仁去坐镇，他如果不去根本不行。
娄艺琳刚醒，说话还是软软糯糯的，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半眯着，迷迷糊糊地跟奕仁说话：“你快去公司吧，别迟到了，我再睡会。”
奕仁依依不舍地在娄艺琳额头上亲了一口，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到了公司，就有一场会议，奕仁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他准备现在办公室里看一会文件，然后再过去。
可等他打开手提电脑的时候，里面忽然飞出来一张纸片。
奕仁心生疑惑，弯腰将纸片捡了起来。
他昨天工作的时候还没看见里面有纸片，昨天下了班就把电脑拿回了家，然后一直都没再打开过，今天一早这里面就多了个纸片。
奕仁忽然轻声一笑，是谁放进去的就不用多想了。
他心翼翼地将纸打开，纸很厚，纸质也很好，全部打开之后，奕仁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上面是一幅铅笔画，画面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那人身姿挺拔，单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潇洒英俊，气场很强。
奕仁不用看，就知道画的是谁。除了他奕仁，还能有谁这么帅？
奕仁保持着手拿着画纸，眼神低垂看着画的这个动作得有两三分钟，宋宏瑞敲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等宋宏瑞进来送文件，就看见了奕仁这么个魔怔了似的表情。
宋宏瑞被吓得够呛，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汪总？”
奕仁这才回神，他猛地收回目光，利落地把纸沿着折痕叠回去，装进口袋：“什么事？”
宋宏瑞识趣地不再追着奕仁那个宝贝看，他把手中的文件夹给奕仁递过去：“这需要您签一下字，然后一会十点有会，您别忘了。”
奕仁点头：“我知道了。”
等正事说完，奕仁捋了捋自己的衬衫领子，他问宋宏瑞道：“宏瑞，你说，我帅吗？”
宋宏瑞：“……”
“帅。”
奕仁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他又追问：“有多帅？”
宋宏瑞道：“特别帅。”
奕仁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宋宏瑞如获大赦，逃似的出去了。
今天的汪总，怪怪的，比起奕仁这么反常的原因，宋宏瑞更像知道那个纸是什么，他一进去，奕仁就是笑着的。
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奕仁露出过那么傻气的笑容。
宋宏瑞一阵脑壳疼，他站起身来，微微躬身朝大家示意，然后走到奕仁那，附在他耳边说：“汪总，开会呢。”
奕仁瞬间回神，嘴角的笑容来不及收，眼睛里却带上了平日的冷漠，道：“大家继续，不用管我。”
宋宏瑞：“……”
众高管：“……”
不管您，那我们是给谁汇报呢？我们随便说说，您随便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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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好不容易结束，奕仁安顿好今天的工作，飞似的溜了。
宋宏瑞从来都没见过奕仁走路走那么快过。
得，奕仁下午准是不来了。
中午路上车不多，奕仁连司机都不愿意等，他直接自己开车回了家。一进家门，他别的什么都不管，直奔二楼卧房。
娄艺琳刚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正坐在镜子前面梳头发，她从镜子里看见奕仁从门口推门进来，怔了一瞬，梳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奕仁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弯腰把梳子捡了起来，当他起身时，眼睛一瞥，又看见了娄艺琳颈窝的红痕。
奕仁抿唇，低声问道：“难受吗？”
娄艺琳知道他在指什么，一下子她的脸就烧起来了。
奕仁笑笑，把梳子握在手里，细心地帮她把头发从头梳到发梢，低声笑：“你怎么就那么有本事，把画塞我电脑里了？”
娄艺琳脸红着：“那不是想给你补个生日礼物……谁叫你过生日的时候在忙着江静初那件事……”
一提到江静初，奕仁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们两个当初是做了一场交易，他帮她彻查许依的事情，她帮他在陈家那边出点力。
现在江静初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奕仁忽然有些不耐。
察觉到奕仁的情绪波动，娄艺琳仰头：“怎么了？”
奕仁忽然俯身，就着娄艺琳仰头的这个动作吻了下去，只不过很快他就抬起头来，笑着：“没怎么，想起来个让我不太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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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所。
江静初捂得相当严实，墨镜、口罩、帽子，一样不落，她为了不被人认出来，甚至还化了个相当浓的妆，厚厚的眼影盖在眼皮上，如果不是相当熟悉她的人都不会认出来她。她打车到了这个相当老旧的戒毒所里，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到门卫那里她也只是填了一下手机号，等她进到里面的时候，许依已经在等着她了。
距离上次看见许依，江静初觉得许依又瘦了一些。
她了解到了情况，许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身体上对毒的依赖性已经不大了，现在难戒的是心瘾。
这个女孩子，从身体到心灵，已经彻彻底底毁了。
江静初听着工作人员不带一丝感情的汇报，心底发寒。
言外之意就是，许依没救了。
江静初看着许依，嘴唇颤抖着，良久，她才开口：“许依。”
许依对这个名字的反应很慢，好半天她才知道江静初是在喊她，缓缓抬头，视线与江静初对上，那双空洞涣散的眼瞳刚一映入江静初的眼里，她就有点受不了。
明明她们两个是一样的，明明她们两个都该享受生活的，正值花季的少女，正应该是对生活满是憧憬的时候，许依却活成了这个样子。
江静初有点想哭，她笑：“许依，我是小鱼。
“你还记得我吗？”
许依对她自己的名字不敏感，对“小鱼”的反应却很大，她倏然睁大眼睛，眼里面忽然就有了光，只可惜那光芒就好像是升空的烟花，转瞬即逝。
许依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小鱼？”即使江静初摘了口罩和墨镜，她脸上的浓妆十分显眼，许依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她学生时代的好友。
江静初哽咽着：“是我。”
“你，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我有在努力学习，努力拍戏，然后努力赚钱，将来养你。”
许依还是愣着：“养我？”
“对，你好了之后，我就把你接到我家里去，我养着你，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你想穿漂亮衣服我都给你买，以后我们两个一直都住在一起。”
许依拧眉：“我好不了了，你好好的就行。”
江静初抿唇：“许依，你别这样，刚才我问过别人了，他们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好，再观察一阵子就能好了。”
许依对江静初的话有点怀疑，她咬住下唇没说话。
江静初乘胜追击：“你好了，我就接你出去。
“你要是想去上学还可以再回去，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你还年轻。”
许依抿唇，她黯淡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光芒：“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好，我等你。”
有的时候，人心里一旦有了念想，日子就好过许多，至少对许依来讲是的，她和江静初同岁，她的心就沉重得再也起不来一样，现在江静初给了她的目标，能出去，能和自己的姐妹一起生活，一切就显得没那么残忍而苍白了。
江静初离开后，她没急着打车离开，而是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编辑着短信。
“汪总，你好，我是江静初，我去看望了许依，一切都好，为了感谢你，我会履行一开始的诺言，关于陈家的那些事，你想知道什么，或者你想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最后这个项目算是很成功，甲方爸爸那边也很满意，根本让人挑不出错来，程野娄艺琳二人拿到了一大笔小钱钱，毫无疑问，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吃火锅。
在大夏天吹空调吃火锅绝对是吃货的终极追求。
当晚，也是毫无疑问，程野跑了一晚上的厕所。
白郁的脸气得都青了，恨不得把程野锁在屋子里成天灌她养胃粥。
娄艺琳那边相安无事，娄艺琳吃辣本就没有程野那么凶，她的胃口也不差，除了嘴唇颜色红了一点，其他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娄艺琳傍晚回家，本想洗个澡，可开灯之后发现奕仁双腿交叠，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娄艺琳差点被吓得跳起来，险些以为家里进了贼，平复心情之后才问道：“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怎么也不开灯？”
奕仁的心情有些糟糕。他也更习惯在黑暗之中思考问题。
见娄艺琳回来，他的思路被打断，撑着有些疲惫的眉眼，微微一笑：“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娄艺琳盯着奕仁的笑，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么久，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过奕仁强颜欢笑的模样。
“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娄艺琳真的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