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浩竟然还呵呵一笑，说道：“你没有，唐家那小子不是有吗？上次那卡里不仅有三百万，还多了一百多万，你没有，你和他说一声不就得了？”
“你要不要脸？”陈灵月眼眶微红，“那是唐家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有脸让唐家帮你还？”
“我是你老子！生你养你的老子！看上我女儿，不有点本事帮老丈人怎么行？”
“你无耻！”陈灵月伸手要打他，他把自己当什么？当是卖出去了，把对方榨干榨透！
她的手被李明浩拦住，甩到一旁：“你边儿去，等老子这把赢了，你们以后看见我都得躬着走！”
陈灵月被他推得后退了两步，李明浩没救了，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赌徒，妄想着有朝一日，靠着一把赢回几千万，翻身回来。
陈灵月吸了吸鼻子，目光扫过房间的各处，看到门后放着的扫把，她快步过去，一把抄起来，转向李明浩。
李明浩还在舔着手指头看牌。
“我让你赌，我让你赌！”陈灵月手里的扫帚狠狠的落在李明浩的头上，打得李明浩猝不及防，嗷嗷叫，手里的牌散得哪里都是。
同桌的几个人也被吓到了，纷纷躲避。
“陈灵月！！！”李明浩大吼，一边躲一边骂，这个小妮子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子都敢打！
“我让你赌！你这个恶棍！混蛋！臭王八，无情无义的东西！”扫帚雨点一般落在李明浩头上，肩上，后背上，突然啪的一声，扫柄断了。
掉落的扫帚咚的砸在地上，周边一片寂静。
陈灵月手上的重量一轻，手上还只剩一点长柄，整个人还处于暴怒的状态，她指着周围躲得远远的一堆人，最后落在老四的身上，恨恨道：“你敢再让他来赌，我就拆了这里！”
李明浩还想逞强，老四却在这时说道：“白爷，我看您还是先回去处理好家务事，下次再来玩？”
陈灵月一听，利目往老四那边一扫，他还想有下次？！
老四轻咳一声，笑眯眯道：“可以不来赌嘛，吃吃饭总是可以的。”
他欠的四百多万里，还有不少其他的花销。
李明浩这才重重的咳一声，挺直了腰杆，但头发早已经唐乱不堪：“那我下次再来。”
陈灵月盯着他先出去，自己才在后面跟着。
老四见两人一出去，只剩下满室狼藉，他与其他人相视一笑，从口袋里拿出陈灵月给他的那张卡，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交给手下的人：“去取钱。”
……
李明浩和陈灵月出了娱乐城，站在街边，他颓废得像只丧家之犬，白发唐乱，神情颓败。
李明浩站着不动，陈灵月喝他：“还不快走？！”
还想等她走了，再赌吗？
此时已无外人，李明浩那嚣张的劲儿也没了，他看着陈灵月，嘴唇翕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有没钱？……给我点。”
陈灵月嗖的看过来，李明浩解释道：“回去的路费！”
确定他是说真的，陈灵月取出钱包里仅剩的几十块现金，塞到他手里。
李明浩为难的看着手里的零钱：“……不够。”
“不够你不会坐公交吗！”他还想要多少？
李明浩勉强的咧了咧嘴，“我这不要吃饭么？”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挣？”一说，她又有气上头，“找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很难吗？”
李明浩看她确定不会再给自己钱，才垂下头，捏紧手心的零钱。
目光里却有恨光，“你让我去给别人打工？”
他三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早让他习惯了在人之上的姿态，怎么放得下面子去做个底层工作者？
“你走不走？”陈灵月不想再看见他。
李明浩扭过身，低头朝一边走。
陈灵月站在原地，看他闷头往一个方向，心脏好像被人一手捏住，疼得厉害。
她恨他，以前恨，现在更恨！
夜风凉凉吹过，有水珠蒙住了眼睛，她眨眨眼，扭头朝向另一个方向。
陈灵月抬脚走了两步，忽然小腹传来一阵绞痛，她立刻蹲下身，捂住小腹。
她忘了，孩子……
兜里的手机在响，陈灵月摸出来，“喂？”
“你去哪了？”奕仁焦急的声音传来，他从医院回来，一进家门，发现她不在家！
陈灵月听到他的声音，刹那想哭，她吸吸鼻子，低低道：“我……我出来买点东西，马上回去。”
“在哪？我去接你。”奕仁担心，她怎么这么晚还出去？“要买什么？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带就好，怎么还一个人跑？”
大颗大颗的泪落下，陈灵月抹掉，捂住小肚子，闷闷的嗯一声。
“在哪？”奕仁已经出门了。
“我……”她抬头，泪眼里的霓虹灯一个变成俩，她眨眨眼，低低说道：“城北的繁花中心。”
“我就去。”
挂了电话，陈灵月拿着手机，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埋头蹲着，肩膀微微耸动。
过了十几分钟，陈灵月无精打采的站起来，小腹不疼了，但坠胀感没有消失。
她摸了摸，小声的说：“宝宝，妈妈没事，你要好好的。”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等奕仁来。
仰头看着晦暗不明的天空，陈灵月仿佛在深海里泡了一遭，浑身无力。
盛怒过后，是无尽的绝望。
她对自己的父亲，彻底的失望。
奕仁找到她，她还坐在长椅外，仰头看星星。
他快步跑过去，抓起她的手，满是冰凉。
“干嘛坐在室外？夜晚寒气重，不会找个商店坐着等我吗？”
陈灵月眯眼笑，“我想看会星星。”
“你现在有着孩子！”奕仁低斥，把她抱进怀里，使劲给她回暖。
陈灵月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刚堆起的笑瞬间没落，使劲咬唇，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
温热的泪浸湿他的胸膛，奕仁什么都没问，只是抱着她的手更紧。
“傻瓜。”他哽了下，声音已经嘶哑。
她身边两手空空，哪里是她说的出来买东西？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怎么安慰，只好一声一声的告诉她，他在。
“不哭，不哭，我在。”
陈灵月抽噎，断断续续的问他：“你……会陪我……多久？”
她有个这样的父亲，有个这样的家庭，他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她。
“一辈子。”奕仁低头，吻去她的泪。
陈灵月满脸泪痕，“你会不会离开？”
“傻瓜，我是你丈夫，怎么会离开？”他拭去她的泪，柔声道：“傻陈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陪着你，不哭。”
陈灵月点头，眼泪却还是一直落。
是委屈，是难过，是彷徨。
她的父亲没有给她爱，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还恬不知耻的告诉她，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他一定要毁了她才甘心吗？
奕仁抱起她，把人带回车里。
陈灵月哭得累了，靠在奕仁怀里，心还在悬崖之底。
奕仁给她系上安全带，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肚子，低声：“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灵月往他怀里偎了偎。
“傻陈陈。”奕仁叹气，指腹拂过她的脸颊，温柔的摩挲。
……
次日醒来，由于担心陈灵月情绪不稳，他暂停手头上的工作，陪了陈灵月两日，看她笼满阴郁的眸子重现光彩，内心的担忧终于放下了。
第三日，陈灵月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却看见奕仁跑腿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正在查看什么。
她微微翻身，似醒非醒的看着他。
奕仁听见动静，扭头看，“睡醒了？”
她微微颔首，不太想说话。
奕仁把腿上的电脑拿到一边，趴下来，“先起来吃早餐。”
他把早餐准备好了。
陈灵月把头枕过去，“你在看什么？”
早上就抱着电脑。
奕仁笑笑，把电脑拉过来，指给她看，“在看孕期要注意的东西。”
陈灵月还没完全醒，但听他这么说，手臂枕在脑后，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
他摸摸陈灵月的小肚子，“你说，肚子里的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陈灵月望着屏幕的视线转过来，“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行。”他说。
奕仁也随着躺下，望着天花板，“要是男孩，我得教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是女孩，就做个巾帼英雄。”
陈灵月翻身，微笑的看着奕仁，“你对孩子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
万一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呢？
他笑：“做不到也没关系啊，平平安安过一生，不也是挺好吗？”
陈灵月食指指腹描摹着他挺直的鼻子，奕仁抓住了，放在口中咬了咬，柔软的口腔内壁包裹着小小的指头，陈灵月往回一抽。
他那意有所指的神色，让人觉得危险。
奕仁眯眼一笑，把她抱过来，鼻尖埋在她的颈窝使劲嗅。
“别闹……有孩子呢。”陈灵月推他。
“不做。”奕仁低低道，“就抱抱。”
他叹气，有了孩子就这点麻烦，不能随心所欲了。
亲昵的在她颈间磨蹭了会，奕仁才缓缓问：“那天晚上，出了什么事？”
气氛有丝微妙的紧绷，本是轻松的氛围一下多了点沉闷，陈灵月顿了一会，才低低回他：“没什么……就是想，你帮我爸垫的赌债，我还还不了你。”
“傻的。”奕仁笑，“我也没说要你还。”他狎昵的亲亲陈灵月，问道：“是李明浩找你了？”
陈灵月不看他，闷闷的回了一个“嗯”。
“这次他又欠了多少？”
“我不是要你帮他还……”陈灵月坐起来，“我……”
“陈陈。”奕仁拉住，笑看着她，“我知道，我只是问问。”
陈灵月窘迫，“我不是要你拿钱的意思，他自己欠的钱，我不会再帮他还，赌博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他往里砸。”
“嗯。”奕仁应着，撑起半身，捏着她的小掌心，随口聊：“以前他也赌么？”
“应该不赌。”陈灵月摇摇头，要是赌，简茗应该会败得更快。
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的想到一个人身上。
奕仁幽幽：“白青桦还有没有找过你。”
她依然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