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城平静无波的说着,手里不断把玩着那个铃声焦急的手机,自己倒是风淡云轻得很。
其实这几天公安那边的人一直在联系他,因为霍远洋的母亲那边的态度给的很坚决,就是一定要判余婠婠死刑,而且催得也特别紧。
可秦星城早之前就跟他们施过压力了——这个案子,他希望慢一点审。
“慢一点”,这个态度给得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明朗,所以到底该怎么判,公安那边的人个个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公安局都快急死了,偏偏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急。
男人淡淡的看着她,挑起一丝玩味,
“不如你自己跟他们说?”
秦星城说着就把手机接起来了,伸手递在她眼前。
余婠婠耳朵贴着冰冰凉的手机,清了清嗓子,
“喂。”
对面似乎有些惊诧“咦”了一声,重新看了眼号码,才继续道,
“这是秦先生的手机号吗?”
“是。”
“那您是……?”白局长有些狐疑。
“我是余婠婠。”
“余婠婠?!”白局长瞬间惊讶出声,没想到他们抓了这么久的余婠婠,现在居然就在这个电话里。
只不过……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余婠婠既然能接秦星城的电话,这里面的信息……
“余小姐,”白局长很快反应过来,连称呼都变得尊敬很多,“您现在是在秦先生旁边吗?请问秦先生方便听电话吗?”
余婠婠看了一眼一米处不紧不慢摸着床沿坐下英俊的男人,抿了抿唇,说一个字,“在。”
“哦,那你方便把电话转交一下给……”
“他说让我自己跟你说。”
女人打断他,凉沁的眼神看着男人好整以暇的表情,柔软的唇里义无反顾地吐出几个字,
“白厅长,我要说的是——我和秦星城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所以您按规则办事就好。”
说完,她就“啪”的挂了手机,笑意盈盈地把手机递到眸色瞬间沉下来的男人面前,
“行了,我说好了。”
“可以,”秦星城勾了勾唇角,冷冰冰的笑容散发出沉沉的郁气,危险弥漫出来,
“既然这么爱坐牢,那就由着你去。”
他说着就接过手机从床边站了起来,单手落回兜里,
“不过,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星空的幼儿园我已经买下来了,他现在跟我相处得很好,你坐牢期间如果担心没人照顾他,可以考虑拜托我。”说完,秦星城站着朝她灿然一笑,
“晚安,婠婠。”
“等等!”余婠婠终于忍耐不住了,
“什么条件?”
她说的条件,无非也就是让秦星城这次保释她,所要的交换条件。
既然他存心威胁,她不能自讨苦吃。
她可不信,秦星城是这么乐于助人的人。
他一定会开出条件。
“这个么,”男人说着,缓缓地抚了抚自己的眉心,“暂时没想好,你有什么主意么?”
余婠婠的脸瞬间黑了黑,
“一不杀人放火,二不卖身求荣,剩下的你看着办。“
“好。”秦星城看着她,慢悠悠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那就先陪我吃晚餐。”
……
晚餐的时候,余婠婠显然没什么胃口。她穿着纯白的睡衣,两绺头发从颧骨两边垂下,显得下巴又尖又细。
“婠婠,”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拖着自己的下巴,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提起了这个话题,
“你想离婚吗。”
余婠婠拿着调羹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是想离婚,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你想离婚,我会帮你。”
余婠婠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说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秦星城的身份太特殊了,如果换作除他以外任何一个人,她都会毫无顾忌地说“我要离婚”,可只要是他问的,她每一个字都要说的斟酌再斟酌。
婠婠只觉得空气里冷了冷,就在她以为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又要讽刺她的时候,他平静淡漠的语气非常平常,
“目前我只想到让你离婚这一层。”
言则,就是让她离婚之后的计划,他还没有仔细想过。
“那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让我摆脱霍远洋,而且你也愿意无条件分享给我的话,我就先在此谢过了。”余婠婠说着就从餐桌上站了起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她脸上好不容易伪装出毫无破绽的笑容,终于消失殆尽。
秦星城,我承认,
当你说你会帮我的一瞬,我的心,还是会疯狂的跳动。
余婠婠一个人平静的坐在卧室里,
她一边拿着一本经典心理学著作在看着,一边脑子里却全是秦星城那张精致无双英气逼人的容颜。
那张脸,时而温柔,时而忧郁,时而专注……
她很想放下一切就这样和他重新在一起,可是她忘不了,她当初明明已经放下一切后,换来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那个结果,哪怕现在已经过了七年,都无法让她从这段噩梦中醒来。
有些事情,人这一生,只用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已经很悲惨了,所以不能更悲惨。
她心不在焉地拿着书从书房里走出来,然而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灯光下秦星城颀长的背影。
她下意识地就屏住了呼吸,闪身躲进一个角落。
“秦总,在顾先生的安排下医院那边已经办好了。霍公子和婠婠小姐绝对不会发现……”
助理还在全无意识地说着,修长如玉的手就已经抬了起来,示意他停止,
“婠婠,”秦星城看着前方花瓶反光里蓦然多出来女人纤细的身影,语气平淡完全听不出喜怒,
“那地方没有暖气,不要站那里。”
偷听被抓包的余婠婠有些尴尬,抿了抿嘴唇,抱着书走过去,
“我来是想问你,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我想见我的儿子。”
虽说曲天书和她是那种除了男人甚至连儿子都可以共用的关系,但一直拜托她带着星空,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秦星城显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你最近事情多,星空就给天书代管。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跟着我去警察局做笔录。”
第二天。
星城下起了一年难遇的初雪,不过南方的雪向来很小,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融化了,留不下什么白色的痕迹。
警察局门口,
锃亮黑色的齐柏林缓缓停下,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已经顶着伞等在那里。
秦星城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黑色长大衣垂直而质感厚重,配合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与他如玉雪白的肤色反差,显得特别难以亲近。
没过多久,同样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她看上去似乎很冷,嘴巴里不断喝着白气。
男人一把把她的手圈在自己的皮手套里,
“冷吗。”旁若无人地低头问着。
余婠婠摇摇头,“还好。”
“如果冷,我把衣服脱了给你。”
“不用了,里面应该有暖气。”
余婠婠被他这样众目睽睽的宠溺闹得有些脸红,抬脚刚上一个台阶,就看到里面匆匆走出来的中年男人。
白局长一脸笑意地从里面出来迎接,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区区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看出来这个女人在秦先生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于是说话变得尊敬,“余小姐,您不用紧张,跟我进来就好。”
余婠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星城,
就这么对视了几秒,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然而就在没走出几步的时候,放在她大衣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清来电显示,余婠婠皱了皱眉头,
“喂。”
“姓余的!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是霍母愤怒的咆哮。
余婠婠冷哼一声,“警察局。”
“什么?!你在警察局?”霍母一下大惊失色,这段时间,她一直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找这个差点害死她儿子的女人,可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没有找到,不仅如此,就连警方那边给的回答也很含混不清。
霍母当然猜到余婠婠这是找到靠山了,但她没想到这个“靠山”的动作竟然会这样快。
霍母立马拿出她最后一张王牌,
“我警告你,余婠婠,”电话里女人的话,掷地有声,“我不管你背后的靠山有多大,进了警察局就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七年前你家那些破事,还有你儿子究竟是谁的种——我会闹得你满城皆知!”
“喂!你等……”就在余婠婠紧张得想要说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嘟嘟嘟地把电话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