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赞道:"利害."转头对楚长风道,"楚长风,原来你这家伙胜券在握,难怪不慌不忙了."
楚长风一笑,却不言语,心道,如若荆俊没瞧见自己沿途留下的记号,只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沈玉芙忽然想起一事,道:"嗯,他怎么叫你主公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提醒了薛凝,暗暗纳罕,瞧他手下这些人,似乎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商人,纵然是富可敌国,也不会有如此气魄,心中犯疑,这个楚长风是什么来历?不禁转过了头,瞧着楚长风,要看他如何回答.
楚长风见几道怀疑的目光射到脸上,咳嗽一声道:“这……这个……”
忽然,一阵惊心动魄的惨叫之声,打破了院中的死寂。
沈、薛二人都听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瞧去,但觉毛骨悚然,背心之上阵阵发麻。只见李渊浩低头咬着一人的咽喉,不住吮吸,他怀中那人,似是痛苦之极,不住挣扎,却给李渊浩紧紧抓住,不能动弹,抽搐一阵,终于不动了。
众人见他饱满的肌肤,忽然间一点点干瘪下去,最终变成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不禁遍体身寒,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李渊不浩苍白病态的面色,忽然间鲜明起来,灰暗的双目,忽然间神采奕奕。
“啪”地一声,李渊浩随手掷下怀中的死尸,伸手抹去嘴角流淌的一缕血红,抬起头来,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透出饿狼般贪婪的神色。
众人给他看得一阵胆寒心惊,不知谁又会成为他下一个扑食的猎物。
心惊之余,沈玉芙电光石火间想到一事,颤声道:“他……他……”心中害怕,一时却说不下去。
楚长风见她身子微微颤抖,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道:“别怕,有我在呢。”抬起头来,提高声音道,“荆俊,还犹豫什么,快把他拿下了。”
荆俊道:“是!”长臂一挥,道,“放箭!”
忽听弓弦声响,一支羽箭,势着尖锐破空之声,似流星闪电,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眩目的清光,破空而至.
李渊浩笑道:“几支破箭,也能伤我。”伸手抓住破空而来的羽箭.
忽然间手臂一震,那支箭竟是似排山倒海的气势,拽着他一路后退,腾地一声,李渊浩背心撞在墙壁之上,方立定了脚步.灰土飞扬,墙壁受震,微微而动.余势不竭,半支箭扎进了墙壁之间.
李渊浩吃惊不小,放开手来,只见手掌中血迹殷然,隐隐生痛.
荆俊冷峻的脸上,忽然间透出一阵轻蔑的笑来,扬手叫道:"放箭!"
一时之间,箭矢如雨,四面八方向院中各人射来.
玉芙立在盾牌之后,但闻叮当声响,箭矢射在盾牌之上,纷纷落地。薛凝见箭势凶猛,连李渊浩这样的高手也接不住,担心明辙彦安危,叫道:“公子,你到盾牌后来避避吧。”
明辙彦道:“不用!”左右闪避,箭势凶猛,射他不到,倒也无事。
李渊浩闪身避开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忽听见几声惨叫,又有数人中箭倒地,退开一步,和花和尚并肩而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你和无常鬼先逃,我随后就来。”
花和尚心中奇怪,李渊浩阴险狡猾,今日怎么大义起来,身处险境,倒让别人先走了,危急之间,无暇细思。忽听啊地一声大叫,院墙之上,一名持弓之人给李渊浩掷暗器打中,跌下地来,严密的箭阵,立时出现了一个漏洞。
李渊浩大声叫道:“还不快走。”运劲掌心,伸掌在花和尚背心上推了一把。
花和尚偌大的身子飞了起来,半空中伸手在墙头一撑,如箭离弦,胖大的身子翻墙而过,直蹿了出去。
黑无常肩上已中了一箭,鲜血淋淋,不住流淌,眼前发黑,直欲晕倒,忽见花和尚翻墙逃走,哪敢恋战,退到墙脚之下,抱起受了伤的白无常,几个起落,紧跟着花和尚跃上了墙头。
荆俊喝道:“快挡住了他,可别让他给逃了。”
燕云十八骑见黑无常跃上墙头,其中一人离他较近,身子一晃,挡住去路,张弓欲拉,却是嘭地一声,给他偌大的身子硬生生地撞下墙去。
荆俊咬了咬牙,一个起落追了上去,蓦地里人影晃动,一股劲风,斜刺里疾扑而来。荆俊闪身让开,反手还掌,却见李渊浩手臂一扬,一片白雾扑面撒来。
荆俊微微一惊,只怕这雾中有毒,左手掩面,右掌挥击,推动掌力,形成一道无形气流,卷着那股白雾和满天的落叶,反激回去。
满天落叶中,荆俊向后纵开,暗运内息,但觉真气流畅,并无中毒的迹象,一定神间,已不见了李渊浩踪影,只道他自墙头逃了出去,足下轻点,一纵身飞上墙头。立在墙头,及目远望,黑夜之中,只见黑无常抱了白无常,没命似的的狂奔逃命。
燕云十八骑向他放箭,却因距离太过遥远,却射他不到,荆俊一伸手接过了一张长弓,在皮囊中抽出一支箭来,搭在弦上,张弓如盈满之月,手一松,弦上羽箭,黑夜之中如流星一般,带着撕裂的灼热,破空而去,直透黑无常背心。
奔跑之中,黑无常听见身后呼呼声响,黑暗中也不知多少支箭向背后射来,自身边掠过,忽觉劲风透衣而入,直砭肌骨,情知不妙,闪身躲避,只觉得腰间剧痛,已然中箭,他知道这一停步,便再没有逃走的机会,因此咬紧了牙关,强忍痛楚,发足狂奔而去。
荆俊咬了咬牙,掷弓在地,恨声道:“可恶!”喝令燕云十八骑,“快追!”
忽听身后一声极轻的叹息声,道:“不用追了,让他们去吧!”
荆俊回头,瞧着楚长风,道:“主公……为什么?”
楚长风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他派来的。”抬头向天,呆了半响,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之间连声音也微微颤抖了,“难道……他真的就那么恨我,怎么说……怎么说我们也是……难道他就真的要我死才能满意么?”听他言语,竟是和那个要他性命的幕后主使者有着极大渊源。
沈玉芙见他闭上双睛,嘴角微微颤动,竟是满的凄苦之色,那怕刚才他身处险境,立时就有杀身之祸时,也没这般绝望痛苦神情,想说几句话安慰他,又不知他想些什么,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便在此时,只听荆俊的声音说道:“难道主公认为这些人的背后主使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如可真是他,我跟本就不能及时到这里来救主公。”
楚长风身子一颤,睁开睛盯着他,惊道:“你说什么?不是他?”
荆俊一纵身跃下地来,用力点头,肯定地道:“不是他,这些人绝无可能是他派来的,上次主公失踪,我只道是他在从中作祟,好不容易找到他,逼着他着逃到了一座悬崖之上,他已经无路可逃,又不是我对手,眼看就要抓到他,逼他说出主公你的下落,哪知道一不小心上了他的当,掉进了他设下的陷井之中。”
沈玉芙惊道:“你说的是嫦虞,那家伙真是狡猾,下次别让我见到他,否则我……我要他好看。”
楚长风向她看了一眼,神情间有些古怪,却没说话,回头问荆俊道:“后来怎么样?”
荆俊接着道:“那时候,他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却放了我走,还说,有人要对你不利,让你千万小心。后来,我回到临安,在城里见到主公你留下的标记,才能带了燕云十八骑及时赶来。”
楚长风大喜,道:“这么说来,真不是他,不是他,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忽然间面带忧色,皱起眉头,不解道,“不是他,那会是谁?”不知不觉,向前起了两步,见前面一口古井的井台上生满青苔,伸手在井台上轻轻一拍,凝神用心思索,不知那个要自己性命的人倒底是谁。
目光无意间向井中瞥了一眼,急见黑黝黝的井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啊地一声,向后退开,忽闻衣袍带风之声,猎猎而响,一物自井中倏地蹿出,腾空而起,双掌齐出,势挟劲风,向楚长风头顶劈落。
荆俊惊道:“主公小心!”
凌空抓出,将楚长风从那人的掌势之下硬生生地向外拽了出来,忽闻破空声响,那人变掌为爪,如影随形般向楚长风肩上抓来,转眼已至。
荆俊暗叫不好,身随步转,自楚长风身边闪过,挡在他身后,只听见嗤地一声,长空血乱,一股血意直冲鼻端,那人竟在他肩头之上,硬生生地抓下一块肉来。
楚长风扶住荆俊,惊呼叫道:“荆俊,你没事吧?”
荆俊摇了摇头,张口欲言,足低一软,跪倒在地。
便在这时,忽觉一阵风过去,一人自他身边闪过,转到身前,出掌向楚长风咽喉抓落。这时,荆俊方才看清,井中忽然蹿出,暴起偷袭之人竟是那个痨病鬼模样的李渊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