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风道:“勉礼。”向沈玉芙一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沈玉芙担心薛凝伤势,不愿离开,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那黑衣刺客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一时也不取再回来了。”
楚长风一笑,道:“这倒也是,联这时正好也睡不着呢,不如就在这里和姑娘聊聊,如何。”说着,也不等沈玉芙答应,令宫女太监清理地上血迹,一面下诣让荆俊带人把馨香苑严密守卫起来,重兵重重把守,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玉芙暗叫不妙,如此一来,只怕叫花子要想进来,也不容易了。
楚长风在案前坐上,宫女侍婢燃起董香,俸上茶果,侍立在侧,楚长风顺手端起一只白玉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抬起头来,见她发呆,笑道:“沈姑娘怎么了?”
沈玉芙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皇帝?”
楚长风笑道:“怎么?”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楚长风……不不不,既然你是皇帝,以后我就不能再这样称呼你了。”
楚长风哈哈一笑,轻轻晃了几晃手中的拆扇,笑道:“姑娘如果喜欢以后仍然叫我楚长风就是了,有什么关系。”
沈玉芙摇头道:“嗯,我还是称呼你皇上好了,你现在高兴,让我怎么称呼你都可以,改天不高兴了,定我一个不敬之罪,岂不是要砍我脑袋了,别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小心好了点为妙。”
楚长风忍不住长声大笑,道:“我就是喜欢姑娘这样有趣啊。”
沈玉芙忽然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一件要紧事情,瞧着他笑道:“楚……不,皇上,我听说皇宫里收藏着一株天山血莲,有这么回事么?”
楚长风回头向身后太监投去询问的目光,那太监忙弯下腰,禀道:“宫中却实有这么一株天山血莲,此物生长在天山的阴阳交汇之地,听人说需要每日以少年男女的心间的鲜血浇灌才能长成开花,此物能解百毒,传说人食之后,有起死回生之功,也有延年益寿之效,数年之前,天山玉女门掌门也不知是为了练什么古怪利害的功夫,竟然常常到天山附近的村子捋捉活人,用以练功,伤天害命,为祸一方,当时朝廷派兵攻打,玉女门的门主迫于无奈,只好把镇门之宝进俸进宫,当时先皇听说此物效用,龙颜大悦,对这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物自是十分喜欢,答应只要玉女门不再为非作歹,以活人练功,便可以放其一条生路,后来,先皇病重,正好宫中发生了一起变故,派去的人还没时间把这血莲送至,先皇便已驾崩升天了。先皇驾崩之后,这株血莲便一直放在明华宫中,若不是皇上今日问起,奴才几乎已经把此事忘记了。”
楚长风啧啧称奇,道:“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你立时去取来,我倒要瞧瞧,这天山血莲有何不同之处。”
那太监答应一声,带人匆匆去了。
沈玉芙记起凌禹貉这次进宫,正是为了寻找这株天山血莲,为他救命恩人治一种怪病,正想趁此机会向楚长风要来,送给叫花子,也让他高兴高兴,刚才听那太监一翻话,这才知道这株血莲大有来头,如此珍贵之物,楚长风只怕不会轻易送人,不禁心中怅然若失,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那太监捧着一个锦盒放到案前,禀道:“皇上,那血莲便在这锦盒之内。”
楚长风迫不及待,道:“快,打开来看看。”
那太监退了一步,道:“是。”双手一分,打开锦盒的盖子。
烛光摇红,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锦盒中望去,尚未看到盒中事物,先看到一团奇异的红雾自锦盒中缓缓升起,氤氲蒸腾,仿若祥瑞。
锦盒之中,一朵琉璃般的血色莲花,碗口大小,香气弥漫,充满了整个房间。
此时,东方天边已然泛起一片朦胧的青白,天将黎明,沈玉芙,楚长风等人一夜未睡,此时,已是疲惫不堪,岂知,嗅到锦盒中的阵阵花香,精神都是一振,疲乏之感消失殆尽。
沈玉芙瞧这血莲,鲜活如新,娇艳的花瓣下,似有殷红的血脉交织成网,不禁啧啧称奇,道:“这血莲摘下来少说也有数年之久了,放在这锦盒之中,竟不枯萎,真是奇事。”
楚长风点头称是,道:“真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这等奇物,今日真是大开眼见了。”他深深吸了几下弥漫的花香,叹道,“劳碌一天,怎么觉得嗅得几下这血莲花香,竟似睡了一大觉刚刚起床一般,精神百倍。”
沈玉芙见这血莲如此神奇,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向他索要,瞧这情形,如此珍贵的奇物,料来他不会轻易送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愣愣不语。
楚长风见她双手托着双腮,望着血莲呆呆出神,笑道:“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玉芙摇了摇头,道:“我有位朋友,得了一种怪病,我本想向你把这血莲要来,给他治病,如此看来,这血莲如此珍贵,我……哎,还是算了吧。”凌禹貉的恩人,她虽不曾见过,既然救过凌禹貉性命,是他恩人,自然就是她朋友了。
楚长风一笑,道:“沈姑娘何不早说,既然如此,我把这血莲送给姑娘又有何防。
沈玉芙目光一亮,立起身来,笑道:“真的?”
楚长风见她一脸疑惑,似乎还不相信,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君无戏言,朕说出的话,难道还会有假。”
沈玉芙大喜过望,捧起血莲,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响,这才笑道:“我就知道,楚长风你最好了,哎,我总是不习惯叫你皇上。”
楚长风哈哈一笑,道:“这血莲对姑娘有用就好了,就怕这血莲未必有传说中起死回生的神奇。”
沈玉芙笑道:“刚才只是嗅了几下这血莲的香气,便觉神清气爽,就算不能起死回生,我想,这血莲用来治病定是大有好处的。”
楚长风一笑,道:“这倒也是。”他忽然瞧着沈玉芙愣愣发了一阵呆,眼中神情瞬息变幻,不知心低记起了什么,竟是悲伤之情形于颜色。
沈玉芙见他眼中透出悲神情,忙道:“哎,楚长风,你别这样了,你如果反悔了,我……我把这血莲还给你好了,你别这样。”
楚长风一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沈姑娘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啊?”
他一面说着,转头向壁上的美人图望去,神情之间,又是茫然,又是痛苦。
沈玉芙恍然大悟,随着他目光向壁上的美人图瞧了几瞧,道:“这画中的女子,为何长得竟有些像我,嗯,不过,我看来她可比我美多了呢,楚长风,她是谁啊。”
楚长风呆呆的望着图中美人,喃喃道:“她是馨妃,也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可是……可是我却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沈玉芙曾经在几名宫女口得得知,这画中的女子,已在三年之前死去,忍不住问道:“倒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她倒底怎么了?”
楚长风的嘴角不经意的动了动,眼中神情,时悲进痛,终于,轻叹一声,他翘首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怆然不语。
窗外,几竿修竹,竹风飒飒,凤尾森森,竹风掠起他单薄的衣衫,额前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起,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之意。
沈玉芙瞧着他悄立风中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此时,竟是这样的孤独无助,不知不觉的记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后宫之中,佳丽虽多,没个知心人相伴左右,寂寞总是免不了的。
沈玉芙轻轻叫了几声,道:“楚长风,楚长风,你……怎么了?”
楚长风失神的瞧着窗外,目光茫然,对她的呼声,竟是混然不觉。
沈玉芙向侍立在一边的荆俊看了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荆俊轻叹一声,向她摇了摇头。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忽听一个声音淡淡的道:“皇兄,你为什么不敢说她是怎么死的,只不过是三年时间,难道你就把她望了么?”
这声音忽如其来,众人都吓了一跳。
楚长风听到这声音,高大的身体轻轻一颤,抬起头来,道:“我怎么会忘记,这事我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记,皇弟,你避了我三年,今日总算现身了。”
同时,荆俊微陷的双目中立时暴发起一阵浓烈的杀气,房间之中陡然间一阵寒意逼人,他一晃身间,已然抢到楚长风身前,伸手按住腰间的刀柄,长袖之下,肌肉绷紧,随时都可能暴起动手,双目紧紧盯着窗外,道:“二王爷,好久不见了。”
两人身形高大挺拔,几乎把窗口挡完,沈玉芙站在房中,看不到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窗外一个飘飘缈缈的声音幽幽道:“好久不见了,是啊,三年了,真的好久不见了呢,不过,皇兄,有些事情,就算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只怕也未必可以忘记,皇兄,这些年来,我东躲西藏,总不敢见你,可是这几天,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明白,躲避是没有用的,这件事情,我必需要和你做一个了断,否则,我真是一生一世也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