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
沈念君思量着,既是管理内宅,那必是傅宏图的亲眷才行,结合婚礼前她和扶柳都坐于堂前,身边又有侍女奉茶,想来也该是傅宏图的妾室之一了。
先前在园中,因天色原因又加上当时一心挂在尸体身上,沈念君一直不曾仔细见过这位傅府的二夫人。如今瞧来,这位夫人的样貌虽不如三夫人的娇媚,年纪似乎也大了些,但胜在眉目和善,让人不由得想亲近。
沈念君收了记录册,对着苏荷回了个礼后,问道,“不知夫人是傅老爷的?”
王城虽是心有不甘,却恪守了一名管家的基本素养,替苏荷回答了沈念君疑问,“她是府中的二夫人。”
“二夫人?”沈念君眼珠流转,忽而想起早前丽娘提及修渠可找傅宏图时的八卦,传闻这位二夫人是傅宏图原配的嫡亲妹妹,早年间原配因病长期缠绵病榻,恐无法为傅家留后,原配家中便将她的妹妹送入傅府,欲效仿古时的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想来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主人公了。
苏荷见沈念君似有疑惑,便对着他轻点额头,微笑示意。
“不知夫人来此所谓何事?”沈念君柔声问道。
时阎进来时恰巧听到了沈念君的话音,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为何沈念君的语气会如此柔和。他原以为经过刚才的事情,沈念君此刻的心情应该非常不好才对,可好像他完全想错了,安静的走到沈念君身后,听着他与眼前这个女子的交谈。
苏荷看了眼四下的宾客后,对着沈念君轻声说道:“妾身知道可能有些冒昧。但……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沈念君十分好奇苏荷究竟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言毕,二人便一同向着礼堂侧门走去,王城本想跟着却被苏荷婉拒,沈念君见王城被拒后神色似有异,不免疑窦,便示意时阎让他在门口护卫。
疾风原本正等着王城和沈念君的交锋,毕竟他觉得沈念君的暴脾气十分对他的胃口,可谁知不知哪冒出来的女人竟把沈念君带向了侧门,看着他们离侧门越来越近,疾风不禁有些慌张。
邵景云看出了疾风的不对劲,轻声问道,“何时慌张?”
疾风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敢开口。
邵景云也不逼问,只是冷冷的看着疾风。
不一会疾风便坚持不下去了,只能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刚才……去查看……傅宏图尸体的……时候……”疾风边说边不时瞟一眼邵景云,只见邵景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似在等他接下来的话,疾风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怕外面的雨……打到身上……会被发现……刚好……那边侧门里……有一件旧披风……我就顺手披在了身上……”
“然后呢?”见疾风又停了下来,邵景云便问道。
“然后……然后……回来的时候……我就又把它丢在了里面……”疾风磕磕巴巴的说完,忐忑的看着邵景云。
邵景云只是静静的看着疾风,并未言语,但疾风明白邵景云有些不高兴了。
片刻后,邵景云摸着桌上茶杯的杯沿不断摩挲,淡淡问道,“披风湿了?”
“嗯。”疾风小声回道。
“置于何处?”邵景云再问。
“出口边的地上……不过……里面光色不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才对。”疾风道。
虽然疾风说的乐观,但邵景云却不太赞同,以今晚他对沈念君的观察来看,此人该是个极善观察之人,只怕此刻沈念君或许已经看到那个湿淋淋的披风了。
说来也怪,常日里疾风虽有莽撞可做起事情来也还算周到,怎么今日会如此反常?邵景云本想斥责几句,可一抬头就见疾风一脸担忧的样子,便说不出那些斥责的话了,只能冷声道,“可知错了?”
“是属下思考不周。”疾风应声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沈念君会进侧门,披风万一被发现,沈念君便会知晓方才有人从那边出入过礼堂,更何况他的鞋子也被蹭湿了,若是起了疑心一查便会发现那个出去的就是他。
那届时,邵景云该怎么办?沈念君会不会在怀疑他的同时也怀疑邵景云呢?
疾风此刻才意识他的疏忽,给邵景云带来了怎么的一个麻烦,他们本就是为了躲避安正则的势力才刻意化名暗访,想要暗地里找到安正则的罪证,要是因为这件事暴露了……
真是越想越不能想,疾风只能不断的盯着沈念君那边瞧,神情甚是忧虑。
其实疾风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沈念君真的如邵景云所想,刚进侧门就发现了被团成一团丢在地上的披风,只不过他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用脚感受到的。
方才他和苏荷一同进入侧门,沈念君原以为侧门就只是个门,直接连通礼堂和内院,可不曾想它竟是一个房间样的过道,由前后两道门连接,房内摆有桌椅,桌上放有一烛台,上面燃着一支蜡烛,映照着这个小房间。
沈念君觉得在这样的灯色下,他与苏荷二人单独相处似有不妥,便想着找找有没有其他可提供亮度的东西,谁知他刚走两步,就不知蹭到了什么,鞋子都被弄湿了,俯身捡起一看,竟是一件湿透了的披风,成色微旧。
“夫人,方才你们从这边通过的时候可有用到这个披风?”沈念君拿着披风递给苏荷。
苏荷疑惑的接过披风查看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这个披风是扶柳之前丢在这里的,那时她和老爷发生闹脾气,一生气就扯了这个丢在这边了。”
沈念君闻言,眉头骤起,“它一直在这边?”
苏荷不解,却还是回答了沈念君,“是啊,扶柳脾气不好,她的东西除了她亲口吩咐的,家中无人敢碰。”
无人敢碰?
沈念君伸手拿回了披风,摸着湿透了的披风,不禁暗想到,按照苏荷的说法,披风一直都在屋内,那就不可能会湿才对,可现在他摸到的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水。
如此想来,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屋外的那场雨,有人用它挡了雨。
可傅府的人又不敢碰这个披风,那就只有不是傅府的人了……
结论一出,沈念君不禁看着礼堂那道门,慢慢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