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铣才真正意义从军,协助李晟处理王忠嗣交给他的任务。
同时,也是杨铣第一次穿上明光甲。
明光甲的头盔叫兜鍪,宋代有位大词人叫辛弃疾曾写词云:“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杨铣所戴的兜鍪又叫虎头兜鍪,形似猛虎,护耳上翻,顶部竖红长缨。下巴用红缨系好固定,还打了个蝴蝶结。
兜鍪下面,接着依次是穿保护脖颈的护项,保护胳膊的披膊。
再是用丝帛制成的束甲绊,固定身甲。
胸甲中分为左右两部分,上面各有一块圆形甲板,叫光明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整套铠甲,因此得名。
保护手臂的叫护腕,腰系着带扣皮带,下身穿大口裤,保护小腿的叫吊腿,脚蹬长靴。
腰间左侧悬挂唐刀,前面悬挂着代表身份的腰牌。
如果不是亲自穿这套铠甲,杨铣还不知道原来这么麻烦。笨手笨脚的弄了半天,都没成功,还是在李晟的帮助下,才穿得像个样子。
王忠嗣交代给李晟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监督士兵把从武库领到的弓箭等兵器,刻上士兵自己的名字。战斗结束后根据姓名回收,如有遗失,治罪。
杨铣和李晟连续几天,都在巡视兵营。见到各营都在厉兵秣马,心里也有数了。皇帝命王忠嗣总领四镇节度使事,就是为了对付吐蕃。
距离大战不远了!
“快醒醒……快醒醒……”
杨铣被一阵推搡惊醒,睁开朦胧的眼睛看清来人是李晟,打了个寒颤,裹紧被子道:“卧槽,这里是阴曹地府吗?这么冷!”
李晟没好气道:“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如果再不起来,很快就要下阴曹地府。”
“嗯?”
杨铣脑袋一片混乱,还搞不清楚状况。
急得李晟一把掀开杨铣的被子,揪着杨铣的耳朵,朗声道:“今天大帅在点将台,点卯!”
杨铣全然不顾耳朵嗡嗡作响,从床上蹦下来,慌慌张张的跑去穿明光铠。心里一急,怎么也穿不好。
李晟摇摇头,上前帮忙。
杨铣穿好明光铠后,拉着李晟直奔点将台。到的时候,点将台前挤满了唐军将领。
两人略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迟到。
“我们站在哪里?需不需要往前挤一挤。”
杨铣第一次参加这种事,不懂该怎么站位,只好偷偷的问李晟。
“你不用操心,我们根本不需要往前站。在座都比我们级别高,我们是最最最低微的将领,只配站在全队伍最末尾。”
李晟一席话,杨铣是既高兴又羞愧。高兴的是初来乍到,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羞愧的是,以前经常看古装电视剧,剧里只有不入流的将领才会站在末尾。
李晟又叮嘱道:“待会儿点卯和大帅训话,你千万不要交头接耳,更不要东张西望。切记!”
杨铣猛地点头,心说:“我正巴不得当个木头人呢。”
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原本站得熙熙攘攘的唐军将领们,立刻禁声。根据身份地位、军中职务大小,面对面的分站点将台左右两侧。
杨铣和李晟站在点将台右侧最末尾的位置。李晟在前,杨铣在后。
唐军将领个个人高马大,杨铣想要欣赏其他将军的英姿,就得身体稍微前倾才能看到。
再一阵鼓声响起。
两队刀斧手出现在点将台最前排两侧,个个身形彪悍,手握大刀,神情肃穆。
鼓声毕,只听有人唱道:“大唐行军大总管,陇右、河西节度使,权朔方、河东节度,西平郡太守、判武威郡事,鸿胪卿,金紫光禄大夫,清河县公,王忠嗣到!”
杨铣道:“哎呀我的妈!大帅的头衔真够长的,都赶上刘皇叔加福尔康啦。”
只见王忠嗣手捧诏书,登上点将台。之后毕恭毕敬的将诏书放在帅案后专门放诏书的架子,再对着诏书作揖。礼毕,绕到帅案前站着。
“参见大帅!”
众唐军将领面朝王忠嗣,恭敬的行叉手礼。
王忠嗣作揖回礼,然后绕回帅案后端坐。
唐军将领们也恢复刚才的面向和站位,静等判官点卯。
“大斗军军使,安思顺!”判官叫道。
“在!”一员蕃将出列作揖。
杨铣乍听到姓“安”的将领名,身体不由得一抖。根据对历史的了解,唐代有个大反贼也姓安,名叫安禄山。就是不知道安思顺和安禄山是什么关系。
“振武军军使,郭子仪!”
“在!”一员年近五十的老将出列作揖。
杨铣只觉胸口一闷,鼎鼎大名的汾阳郡王,平定安史之乱的战神。后世传为美谈的醉打金枝的男二号。如此人才,竟然在王忠嗣麾下。
刚想略微往前挪一步,瞻仰一下这位中唐名将风采。刚挪出一小步,就被右手边站着的李晟暗暗的瞪了一眼。只好收回,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朔方兵马使,领赤水军军使,李光弼。”
“在!”一位正值壮年的将领出列作揖。
杨铣胸口又被重重一击,传说中“中唐第一”的名将,竟然也在王忠嗣的麾下。
再加上前面遇见的衙将哥舒翰和小将李晟,杨铣开始佩服王忠嗣的眼光,更好奇王忠嗣的能为。能将这么多日后名震天下的中唐名将揽入麾下,王忠嗣的能力绝不一般。
“偏将,杨铣。”
“在。”杨铣出列作揖。
判官点卯完毕,手捧名册退到一旁。
王忠嗣朗声道:“今吐蕃勾结吐谷浑余孽累犯边陲,屠戮我大唐百姓。屯暴兵于积石山,时有窥视中原之意。本帅今奉君命讨之,诸公务必努力向前。上报国恩,下报父母。大军到处,不得扰民。王法无亲,诸公务必各守其职。如有违令,当按照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执行。”
接着大手一挥,另一名判官手捧军令上前。
“请诸公静听,我朝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如下:闻鼓不进,闻金不退,旗举不起,旗按不伏者,斩!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