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贺夫人没想到贺励森居然敢这么直接的顶撞自己,顿时气的满脸通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说罢,转身走了,一下重过一下的脚步声透露出她有多么的生气。
听了他们两个的对话,李欢喜才明白原来贺励森居然为了自己的事在和贺夫人吵架,这让她大大的感到意外,因为贺励森一向方乔很敬重孝顺贺夫人的,从来不会对她说什么不敬的话。
她刚要睁开眼睛,便感觉手背一暖,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是贺励森。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睁开眼,而是假装还没醒。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贺励森拉着她的手说道。
贺励森向来说话算话,可是这次李欢喜却不敢全信,因为她这一世,似乎又被冠上了扫把星的名号,她不知道以后是不是也会像上一世一样,被贺家所有人唾弃,逼迫。
“等爷身体好了,打他十个八个胜仗,到时候人人只会说你是爷的福星,谁敢说你命格不好?”贺励森说道,“只是爷去打仗了,就没办法守在你身边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等爷凯旋,明白了吗?”
听到贺励森这么说,李欢喜猛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上一世贺励森去外面打仗,不是不管她,而是用自己的胜利为她正名。
只要他一直保持胜利,那么说她是扫把星的谣言便不攻自破,比靠嘴解释要有用一万倍。
他是在用自己的汗水和血液为她洗刷污名,用自己的功名保护她不受伤害。
可惜她上一世根本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只知道怨他恨他怪他,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
明白过来后,李欢喜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责和内疚,如果她上一世不是那么的一意孤行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欢喜?”贺励森抬手抚上了她的眼角,“你怎么哭了?你醒了?”
她哭了吗?好像真的哭了,不过那也是充满后悔的眼泪。
李欢喜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结果发现贺励森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覆在自己身体的上方。
“你……”她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贺励森额头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看得出来他很不舒服,却还是满眼都是对她的关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痛?我给你叫医生。”
“你别动,”仔细一看,李欢喜才发现他是从隔壁自己病床上爬过来的,而且他身上缠满了绷带,一看就伤的很严重,难怪不过一臂的距离,他却累的满头大汗,“我没事,你赶快回自己床上躺好。”
李欢喜心里不禁有点生气,怪贺励森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真的没事?”贺励森退回了自己的床上,仍旧满脸担心,“医生说你内脏有点被震伤了,心脏一时供血不足,所以才会晕倒。”
原来是心脏供血不足,难怪她会觉得喘不过气来,不过现在没事了,她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便对贺励森说道:“放心,我没事,睡了一觉好多了。但是你,手术刚结束,怎么不好好休息,瞎折腾什么?也不怕伤口裂开?”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贺励森避重就轻的说道,“再说,看不见你醒,我怎么睡得着?”
还有就是,他痛的根本睡不着,麻药劲一过,伤口的疼痛便如跗骨之蛆,啃咬的他不得安宁,他的整个后背都是伤,就算要休息,也只能趴着,连翻个身都不能,他睡得着才怪。
“不行,你不休息身体怎么能好呢?”李欢喜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坐到贺励森的身边,说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贺励森眼睛一亮,嘴角立刻弯了起来:“你说真的?”
“真的。”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李欢喜抓住了贺励森的手,用力握着,说道,“我保证等你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
“呵,好。”贺励森觉得这次的伤受的真是太值了,背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贺励森渐渐睡去,身体的疼痛还是带到了梦中,他的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一阵赛一阵的白,抓着李欢喜的手也格外的用力。
看着他忍耐的模样,李欢喜心中思绪万千,眼眶慢慢变的湿润。
等贺励森睡着了,李欢喜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接近黄昏,原来她竟昏睡了一个白天,难怪醒来之后觉得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洗了把脸清醒一些之后,她出门找到贺励森的主治医师,跟他了解一下贺励森的伤势。
医生说幸亏及时处理了伤口,又立刻送来了医院,所以贺励森的伤势没有进一步扩大,内脏出血的手术做的很成功,接下来好好养伤就行了。
听到医生这么说,李欢喜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
送走医生,李欢喜正要回病房,却忽然看到沈仲南的父母从病房冲了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焦急。
特别是沈仲南的母亲,一个一直端庄优雅的女人,慌的差点摔倒在地。
“医生,医生,快点过来,我儿子又发烧了!”
发烧意味着伤口可能感染了,这可是相当严重的情况,搞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李欢喜也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冲进值班室,把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检查了一番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不起,我们也尽力了,烧能不能退下去只能靠他自己了,只要闯过这关,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夫人差点哭出声来,沈老爷也整个人都颓丧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李欢喜焦急的恳求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管。
医生想了想,说道:“我听说上海的民生医院前不久来了一批新的抗生素,对治疗感染发炎特别有效。不过那种药刚出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不知道,更重要的是,那药十分的稀有,只在内部供应,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如果能弄到那个药,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找人,立刻托关系找人。”沈老爷拧眉说道,“我马上去打电话,医疗界我也是有几个朋友的。”
医生好心建议道:“这样最好,不过听说民生医院是日本人开的,想要拿到那个药,最好还是有日本的朋友帮忙。”
“……”沈老爷子立刻说不出话了,他一个老学究,哪里和日本人打过交道?
“那怎么办啊,就算再难,也得托人啊,总不能看着孩子就这么……”沈夫人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李欢喜本就心软,最看不得这种场面,再加上她和沈仲南关系不一般,更没办法坐视不管。
她想起方乔临走前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她会回老家住几天,如果贺励森又惹她生气了,就打那个电话给她,她帮她出谋划策。
方乔在日本留学那么多年,又是医生,说不定会有这方面的途径。
她连忙安抚道:“伯父伯母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听到她说话,沈老爷才注意到这病房多了一个陌生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问道,“你是……”
“哦……我是李欢喜,之前给你们打电话的那个。”
她话刚说完,沈夫人就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激动的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弄来那个西药?只要能救仲南,你就是我们沈家的大恩人,就算当牛做马,我们也会报答你的。”
她看李欢喜的眼神,就像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无限的期盼。
“我尽力……”李欢喜说道,“你们先给他用土方子降降温吧,多少也有点用。”
“嗯。”沈夫人强忍泪水,转身去用温水给沈仲南擦手心降温。
看着沈仲南烧的通红的脸,李欢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立刻转身出去,给方乔打电话了。
电话很久才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听说她找方乔,语气有些怪异:“什么,方乔说她要回来?我们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吗?几点到?我们一点也不知情,到现在也没有看见她。”
“什么?她还没回来?”听到方乔还没回家,李欢喜也不禁有些着急,方乔家离君留山不是特别远,又是坐的最早那趟火车,再怎么说这个点也该到了啊?难道是路上被什么事耽误了?
“你是她什么人啊?找她什么事?”电话那头的人又问道。
“我是她朋友,我叫李欢喜,找她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麻烦你等她回来的时候,立刻让她回我电话号码?”李欢喜报了一下医院的电话号码,又再三拜托道,“麻烦你了,一定要让她回我电话。”
“嗯,等她回来再说吧。”说完那个人就挂断了电话,对方乔至今没回家的事也似乎不是很上心。
李欢喜眉头紧锁,愁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她把自己的人脉关系从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再找找别的门路。
可惜他们李家虽然在奉城有钱有势,但到了上海未必有那个面子。
贺家嘛……想来想去,居然只有贺西城能帮的上点忙。
想起贺西城那冰冷的眼神,还有隐藏的暴虐性格,李欢喜不禁后背发麻,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决不愿和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更不想欠他的人情。
可是……一想到高烧不退的沈仲南,她又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