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当然没有发现她这个小动作。
训练结束,已经深夜。
方志走了以后,姜北一屁股坐在操场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频率的呼吸。
月色下,操场上扬起晚风。
清冷微凉。
姜北双手抱头躺在地上看了会儿月亮。
虽然身体疲惫,可她心里难得的平静。
晚风,星空,还有远处热闹的灯火和身边窸窣的蝉鸣。
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
躺了一会儿,斜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
姜北翻身起来,轻嘶了口气,转身朝行政楼走了过去。
和男女宿舍楼灯火阑珊的景象不同,行政楼一到晚上就很安静。没有灯光,漆黑一片,楼道里全是感应灯。
她走的很慢。
脚步也很轻。
上到二楼的时候,姜北脚步一顿,拐进旁边的走廊里,靠着栏杆站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楼道里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她轻轻勾了勾唇。
等他上来。
可脚步声停在台阶下不动了。
姜北淡定的等着。
等了几秒,下面的人终于抬脚走了上来。
灯光下,陆厉川硬朗的眉眼透出几分淡淡的痞气。
他手上拿着钥匙,勾在中指上,靠墙一站,看着她,像是想笑,又没有。
隔了好几秒才舔了下嘴角,说,“你来干什么。”
灯光下,他的眉眼很帅。
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黑短的头发上还有水汽,满满的男人味。
夜色很危险。
姜北低头笑了一下,自觉地上前走到门跟前,侧头,眉眼狡黠的看着他,眼底波光流转,语气却淡淡的。
“你不开门让我进去吗。”
“我等你很久了。”
陆厉川嗤笑,“十秒也算久?”
“……”
又被拆穿了。
姜北都被气笑了。
“你一大男人,能不能不这么直。”
陆厉川哼笑一声,视线落在她被汗水浸湿的短袖上,别过眼,眉眼间有点不耐烦。
“没事儿快回去休息。”
“别让我赶你。”
姜北:“我就不。”
陆厉川舔了下后槽牙,“你别找收拾。”
“我就找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她挑衅的笑了下,眼底一派清明。
陆厉川被她磨的耗尽耐心,上前一步就要把她拎下楼梯,却被姜北手疾眼快躲开。
她嘶一声,“你能不能轻点。”
“我腿都快废了。”
她这一说,陆厉川才想起来,在路上的时候,她脚后跟还受过伤。
察觉到他停顿的眉眼,姜北心里一乐,继续道,“你看,我今天带伤害这么老实,任打任罚。”
“就算看在这个份上,帮我换下药也不过分吧。”
她讨巧卖乖,还有点邀功等表扬的意思。
陆厉川心里好笑,就看到她瘸着一只脚踹踹门,撒娇似的催促他,“快点开门啊。”
“我都快疼死了。”
他漆黑的眉眼顿了顿,到底还是妥协,上前开门。
开门的时候,不知是姜北挡住了另一侧的光线还是怎么回事,钥匙总插不进锁眼里。
试了几次,陆厉川刚想让她往后站点,就感觉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半天都打不开门。”
姜北坏笑,“不会是想歪了吧。”
她的身体温温软软,就靠在身后。
陆厉川抿了抿唇,视线隐忍的看她一眼,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可姜北并不怕。
房门一打开,她就干脆利落的从他身后退开,仿佛刚才的吃豆腐揩油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厉川哼笑着舔了舔后槽牙,没说什么。
行政楼的办公室很宽敞。
里面生活所需的物品应有尽有。
文件柜,储物柜,衣架盆栽,紧急救助医疗箱。
和姜北猜的一样,他这里果然有药。
脚后跟的伤口已经发炎流脓。
姜北从医药箱里拿出剪刀,挽起裤腿,手脚麻利的拆开纱布,把和纱布黏连的烂肉一点一点剪开。
一边剪,她一边抬头四处打量着问陆厉川,“你以前不是刑警队的吗,怎么会转来这儿做教官。”
“看你训练人训练的挺顺手的。”
不像新人。
陆厉川脱下外套,搭在衣架上,挑眉看她一眼,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在夸人。”
姜北低头笑,“那是你想多了。”
剪着剪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语速也渐渐慢下来。
到最后,索性不说了。
疼的厉害。
注意力分散不了。
她抿了抿唇,伸手从医药箱里找消毒水。
可翻来覆去就是没有。
她心里有点烦躁。
陆厉川原本在门口抽烟。
一回头,就看到她抿唇皱眉的样子。
小小的,白皙灵动,很苦恼。
有点反差萌。
犹豫一秒,他把烟吸到过滤嘴,狠狠碾灭,转身走了回来。
“我来。”
听到声音,姜北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的剪刀和棉签就被他拿了过去。
她心头一动,坐直身子往后躺了躺。
床很窄,是单人的。
但疲累了一天,只要能躺着的地方,姜北都觉得舒服。
哪怕这床板硬的像石头。
躺着躺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睁开眼看陆厉川。
“哎。”
“你在这儿睡过吗。”
她挑了挑那只没受伤的脚,白嫩的脚丫在他眼前晃,眼睛直勾勾的。
脚后跟上,他粗糙的大手捏在肌肤上,微刺却温热,有种粗粝的磨砂质感。
姜北心猿意马。
可陆厉川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边快速上药包扎,一边侧身,用后背摁住她那只不安分的脚,沉声道,“你给老子安静点。”
哼,就知道凶。
姜北哼笑一声,视线落在他冷硬俊朗的侧脸上,再往下,喉结,锁骨,胸膛,和背部。
眼珠子一转,她弯了弯唇,用脚丫挠他的背。
他的背笔直坚硬,隔着粗糙的布料,却仍然能感觉得到流畅的肌肉线条和喷张饱满的肌肉质感。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能动的脚趾隔着衣服画圈圈。
一圈又一圈,看似无意,却仗着自己病号的身份越发肆无忌惮。
陆厉川身体僵了一下。
打完最后一个结,他隐忍的掀了掀眼眸,把药和工具放进医药箱,起身走了过来。
姜北心里咯噔一下,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气息。
她想跑。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陆厉川手疾眼快关上房门,摁在门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