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靠近,他还是很僵。
姜北奇怪,下意识要低头,就被陆厉川大手摁住脑袋强扭过去,嗓音沉闷道,“让你去认人,看我干什么?”
他的嗓音天生低沉沙哑,眉目微凛冽的时候透出几分凌厉的警告,一眼一版,和利用别人欺负别人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很强势。
就像他这个人。
头发短而黑,钢针似的版硬,轮廓冷硬俊朗,总是面无表情或者冷静沉稳的掌控全局。
如果你不听他的,他有的是方法收拾了你。
这一点姜北已经见识过了。
可他越这样,她就越想反抗。
她忽然弯了弯唇角,眼角余光的视线斜瞄一眼身后脊背笔直的男人。
他靠在门背上,双手插兜,侧头看窗外,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手却稳稳的摁着她的脑袋。
个子低的劣势。
姜北被他摁的无法动弹,也不想闹出动静被楼下的秦靳知道。
于是出声告诉他,“帮你辨认可以。”
“但我认完人以后,你要等楼下没人了再走。”
“原因。”陆厉川冷冷挑眉,透着几分命令式的询问。
好像在审犯人。
姜北心里不爽,冷哼一声,说,“不想告诉你行不行?”
她说完,忽然眼珠子狡黠一转,向前一步蹲下身,去看那个倒在衣柜里的男人。
陆厉川看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松了口气,刚收回手,想转身,就感觉眼前忽然晃过一道影子。
他下意识伸手去拽,却只拽住一把丝巾。
是姜北。
她声东击西。
陆厉川脸色一沉,还没扭头,就听到有人笑出一声,还凑到他耳边,语气恶劣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姜北意有所指的低头。
陆厉川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陆厉川揪住她的脖子,一把从身边拎开,扔到衣柜面前,语气隐忍而警告。
“非要让我收拾你才愿意配合是吧。”
嘿,还恼羞成怒了。
……
陆厉川漆黑的眼看着她,一时有些无语。
他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女生。
可姜北偏偏很淡定,报复性的笑完之后,她就扭头去看那个倒在衣柜里的男人了,好像刚才调戏他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着看着,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扭头,眯着眼睛打量他,坏笑,“哎,陆队长。”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不然怎么反应这么大?”
陆厉川黑着脸看她一会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硬的眉眼凌厉而警告。
姜北不怕,与他对视,眼底是明晃晃的戏谑。
“说话啊?”
她故意催促。
陆厉川看出她报复的意思,抿了抿唇,忽然从兜里摸了根烟点燃,上前一步,把她堵在衣柜前面。
他低头,俯身,平视她仰起的目光。
五官骤然放大,漆黑的眉眼直视过来,深邃冰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笑非笑,却气势逼人。
他越靠越近,烟草的气息也越来越近,姜北下意识心里咯噔一下,往后倒退。
却没想直接栽进了染血的柜子里。
摸到身后还有温度的活人,姜北倒吸了口凉气,就看到陆厉川弯着腰,双手插兜,平视她的眼里满是讥讽。
“你?”
“看上你?”
他有点想笑,又眯了眯眼睛,好像认真扫了她一眼,才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能被我看上。”
“自私自利的性格,瑕疵必报的习性,还是老鼠大的胆子?”
他的语气淡淡的,神色也如常,可讥讽的笑容却很恶劣。
姜北磨了磨牙,忽然觉得自己这种毫无章法的找茬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这贱人!
想报仇怎么就这么难!
她咬了咬牙,双手撑地从柜子里爬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冷笑一声,不再理他。
可心里却恨不能立刻回到刚才,狠狠搓搓他的锐气。
陆厉川的语气,分明是在嗤笑她痴心妄想。
她挑起的事端,问他是不是看上自己了反应才这么大。
可却在他靠近的时候猛地躲开,怂了。
不被笑话才怪。
姜北决定结束这场处于劣势的报复。
心思一转,她就已经冷静下来,恢复如常,转过身好整以暇走到衣柜面前,蹲下身,拨开衣服,仔细看了一下那个晕倒的男人。
头上有血,像是被人砸晕的。
姜北从旁边的衣服里找出一件已经染了血的,胡乱在男人脸上擦了一通,很快就看清他的完整面容。
是那个中间商。
她抿了抿唇,想起身告诉陆厉川,可刚一侧身,视线一转,就在男人垂落的右手边上发现一样东西。
透明的,淡蓝色。
那是一个装维生素的玻璃瓶子,玻璃瓶表面的标签被人撕掉,胡乱剐蹭出来痕迹还很明显,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蓝色液体。
液体很稀,颜色却很匀称。
姜北眯着眼睛看了几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可这件事陆厉川不能知道。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陆厉川正背对她,从窗户里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正合她意。
姜北心头一动,抿了抿唇,迅速上前一步,把地上的玻璃瓶捡了起来,攥进掌心,又在地上胡乱翻弄衣服摸索了一会儿,才起身,拍了拍手,扭头去看陆厉川。
“是他。”她说,“就是上一次我找陈学武兼职见过的那个男人。
和当时不同,那天这个男人穿了一件特别高调的西装。
定制款,质量一流。
正是因为这样,姜北才在拿东西之余多看了他两眼,对他记忆深刻。
毕竟做这一行的人,爱干净和喜欢拾掇自己的男人并不多。
这个男人算是他们那堆人里的奇葩。
原本姜北以为,这个人早就被警方抓住了,却没想到现在才落网。
一个中间人,交涉过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偏偏记得她,要来报复她?
姜北以为陆厉川的猜测是危言耸听,却没想到真被他给说对了。
如果这次她没有配合,等离开萱城,家里只剩下秦靳一个人,那到时候遭殃的可能就是秦靳而不是她了。
想到自己那个整天吊儿郎当却很聪明的弟弟,姜北忽然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