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镇痛药，姜北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医生帮她处理伤口换药的时候，陆厉川和方志退到外面，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
方志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揉着自己的脖子冷静了好几分钟，才扭头看向远处的操场，松了口气。
“还好姜北回来了。”
“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跟秦局交代。”
沉重的气氛好像忽然被划开一道口子，拂走了这些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雨过天晴。
姜北回来的令人意外。
巨大的惊喜之后，又是令人抓心挠肺的疑惑。
她去哪儿了？
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方志和训练队里其他人有一肚子的疑问想知道答案。
可姜北进医务室没多久，方志他们就陆厉川轰回了宿舍。
“都闲的没事儿干是不是？”
“回去准备，明天继续训练！”
其他人一走，熙熙攘攘的走廊便安静下来。
上完药，姜北直接在医务室的床上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天都黑了。
窗外挂着一轮圆月，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进来，透着几分初秋的凉。
还有点冷。
姜北嘶了口气，拿过旁边的外套就往门外走。
她想回宿舍。
医务室已经关了灯，医生应该也走了。
下午处理完伤口以后，医生说后背的伤没什么大碍，按时服药换药，一个月之内一定可以痊愈。
可姜北刚走两步，还没走下楼，就和去食堂带饭回来的陆厉川撞了个满怀。
他身上满是雨后微凉的水汽，整个人风尘仆仆，好像刚从培训中心外面回来。
身上的大衣都沾了几分凉意。
姜北不看他，起身往左走。
可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又是老招数。
姜北被逗笑了。
抱臂看着他，神色淡淡的，有点板着脸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
陆厉川瞥她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饭盒，“上楼。”
姜北不动，莫名就想跟他耗着。
陆厉川睨她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就往房间里拖。
姜北轻嘶了口气，想起自己背上的伤，没有挣扎。
或许是看到她的反应，或许是别的什么，陆厉川捏着她的力度也松下来。
只是虚拢着她往楼上走。
上了楼，进医务室，门一关，灯一开，把饭放在桌子上，他才看她一眼，挑了挑眉，“还有力气跑，看来下午的药挺管用。”
“饿不饿？”他问。
说着，已经把手上的保温桶放在桌上，叩了叩桌子。
“吃完再说。”
姜北暗暗磨了磨牙，对他这副掌控自如的模样特别不爽。
“不想吃。”
可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
陆厉川看着她负气又被当场揭穿的窘迫心里好笑。
姜北脸上有点挂不住，板着脸一言不发走到桌子面前，打开饭盒里的饭坐在开吃。
她吃的很快，几乎没什么形象可言。
看来是真饿了。
两碗饭下肚，精神也好了不少。
陆厉川站在窗户旁边点了根烟，一手插兜，一手架在窗外看着她，等吃的差不多了才问。
“现在心情好点了？”
“好点了我们来谈正事儿。”
姜北抱臂站起来靠到墙边，笑了一下，有点不怀好意，淡淡看着他道，“什么正事儿？”
“我答应跟你谈了吗？”
“好像没有吧。”
她说完，盯着他穿的风衣上下打量，目光肆无忌惮。
还带了点挑衅。
陆厉川哼笑一声，猛吸两口掐了眼，手一扬，烟头就被扔出窗外，划了个优美的弧度落在走廊垃圾桶里。
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站定，高大的阴影投了下来，声音低沉沙哑，带了几分笑。
“我的饭都吃了，你还想反悔。”
“别跟我兜圈子，说说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好像比平时温柔了点。
甚至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诱哄。
可姜北还在记仇，就是不想告诉他。
她就喜欢看他着急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问了几句后，陆厉川也不逼她了。
他只是扫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掸了掸烟灰，淡淡道，“你自己想清楚。”
“我们两个的事情可以放放再说，但你消失这几天其他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方志为了找你还受伤在病床上躺了两天。”
“你觉得该不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也没了平日里的凌厉和冷硬。
甚至带了点难以察觉的疲惫。
姜北愣了一下，心里莫名酸涩。
她以为自己消失了就消失了。
没对别人抱太大希望。
顶多培训中心报个警，找一下救援队。
找不到也就算了。
就像她小时候走丢两个月以后，等再回来，父母连要领养的小姑娘都从福利院接了回来。
那个瞬间的感觉姜北这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她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只是没想到，萍水相逢的几个队友，也能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沉默了几秒，她嗓音沙哑的开了口。
“那我告诉你，你替我转述算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但刺猬一样的防备和挑衅总算平了下去。
陆厉川碾灭烟，洗耳恭听。
其实事实并没有训练队底下猜测的那么五花八门。
生存训练的最后一天晚上，姜北拿齐装备和其他人分开以后，按照原定计划，没水没粮，打算自己在路上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睡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走地图上最近的地方回集合点。
几天训练折磨她没有力气，索性也懒得再去做并不是硬性标准的野炊训练和别的。
可她刚从树林里走出去，走到一条山路上，就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
是小孩儿的声音。
姜北没太在意，以为是游客带上山来旅游的。
缙云山虽然没有正式开发成风景区，但这里不需要门票和太多花费，周六日的时候总有一些父母带着老人孩子来登山，锻炼身体。
姜北以为他们也是。
可再往前走，她就觉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