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已经是后话。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姜北拉上窗帘,关上门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好好睡了一觉。
像是从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太阳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明知道已经起床晚了,却还是躺在绵软的被套里不愿意出来。
直到楼下忽然响起尖锐的口哨声。
姜北皱了下眉,下意识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等收拾完跑到楼下才发现,是陆厉川。
今天早上其他队员竟然没有开始训练。
陆厉川他们也穿戴的非常整齐,只不过没穿军训制服。
他,陈寒,还有几个面生的男生,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冲锋衣,登山靴,站在操场上。
集合完以后,陆厉川说了两件事。
一,这段时间他要跟陈寒出去执行任务,训练队的日常由方志来监督管理。
二,他回来要考核第二阶段的培训内容,进行第二轮线人筛选。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厉川漆黑的目光明显顿了顿,落在姜北身上。
他什么意思?
提醒她到时候也一样要滚蛋?
还是想说别的什么?
姜北挑眉与他对视。
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陆厉川已经收回目光,侧脸冷硬又冰冷。
好像还在生闷气。
想起他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姜北在心里哼笑。
活该。
气死他才好。
这一次出任务出的匆忙,除了姜北和方志提前知道消息意外,其他学员都显得很意外。
陆厉川也没有像上次说的那样,安排女生去实践。
但到第三天的时候,方志接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他便召集所有学员去了放映室。
实验室的研究也告一段落。
姜北在宿舍呆着也是无聊,便一起跟过去。
坐下以后,放映室的窗帘被放下来,整个放映厅一片漆黑。
方志在台下鼓捣了一会儿之后,前面的投影仪上有了画面。
一开始,画面轻微摇晃,眼前窸窸窣窣掉下不少树叶。
树叶里透着光,却并不明显。
大家以为又是看纪录片,有几个学员犯困,眼睛一顿一顿的,眼看就要睡过去。
可几秒之后,屏幕上的画面清晰了。
大屏幕上映出来一个男人。
眉眼冷硬俊朗,头上戴着冲锋衣的帽子,藏在一堆草丛里,微弓着身,手上拿着一把枪,喘息清楚。
是陆厉川!
看清他的脸,放映室里一阵骚动。
方志说,“现在给大家看的是追踪器实时追踪的画面。”
“陆教官他们在执行任务,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所以他不能安排你们去实习。”
“大家看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影响他们行动。”
方志话音一落,放映厅里窸窣的动静就彻底消失了。
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姜北抿了抿唇,视线紧盯着屏幕。
画面停顿几秒后,她听到扬声器里传来陈寒熟悉的嗓音。
“陆队,他们出现了!”
“好。”
陆厉川沉声一应。
一边应,一边手疾眼快的从身后掏出枪,同时扔了一把给陈寒。
“等他们过来!”
“拿着防身。”
陈寒手抖了抖,却紧紧攥住了那把枪。
画面里,除了他们两,还有其他不认识的陌生面孔,都屏气凝神藏在草丛里。
半蹲着,脸上被泥水糊成一片。
腿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纱布。
有的还在渗血。
陆厉川身上也有。
但他的伤在后背,所以没人能看到。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死死盯住山路不远处疯狂驶来的大卡车。
那卡车像不要命了似的,明明看见前面路上放着沙袋和路障,却还是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俯身飞起来一样。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极点。
陆厉川无意识攥了攥掌心,冷硬的眉眼沉稳又镇静。
可姜北却看到他掌心细细的冷汗。
下一秒,车子狂飙过来。
几乎刹那,草丛里的人就翻身滚了出去,一个接一个,对准卡车轮胎就疯狂射击。
可卡车不要命了一样狂冲过来,直碾陆厉川。
接着,耳畔传来一阵刺耳的轰鸣。
忽然有人惨叫一声,屏幕瞬间灭了。
刷一下。
放映室亮起了灯。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一脸惊诧的看着忽然打开灯的方志。
方志却说,“给你们看这些,只是为了让你们了解做这一行有多不容易。”
“如果全程放映的话,不仅会耽误陆队他们实行任务,也会影响你们的训练进度。”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下午早点出来训练。”
学员们看的意犹未尽。
可却都感觉到了画面里的胆战心惊。
以前大家都想过,做线人肯定很危险。
可并没想到画面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今天真正看见了,才能窥见其中一角,也就有了更多的心里准备和选择方式。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姜北却一反常态没有回宿舍补觉,而是跟上了方志。
方志从放映室到食堂,从食堂到行政楼,始终感觉到身后有道若有似无的眼睛盯着他。
他无奈又好笑。
终于在操场再一次“偶遇”姜北之后,主动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
他扶着额头笑,“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姜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要问问题。”
方志说,“不然你找我还能有什么事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是想问跟川哥有关的消息好吗。
姜北被他的表情逗笑,拍了拍手,视线扫过对面的行政楼,想起刚才戛然而止的画面,才说,“我现在挺无聊。”
“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追踪画面转给我,我接着看。”
方志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这不行。”
“川哥走的时候交代了,追踪画面不能给你们多看。”
“这次的任务内容要保密。”
姜北斜眼睨他,“连我都不行?”
毕竟方志一贯好说话。
她本来想施压威胁威胁的。
可没想到在陆厉川这件事儿上,方志打死都不松口。
嘴还挺牢。
姜北哼笑一声,眯了眯眼睛,正琢磨着还能用什么方法撬开他的嘴,就一扭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