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乱石堆积的小路摸索着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警惕的四处打量。
一个看前，一个顾后，从山路绕进树林，再从树林绕进另一条小路，一路都顺着杂草丛生的荒芜地界快速穿梭前进，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容易有眼线。
万一再被梁晨追上，姜北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想起那头会吃人的老虎，她的头皮还是隐隐发麻。
那个场景太血腥残忍，一般人绝对受不了。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陆厉川顿了顿脚步，忽然回头，伸手牵住她的胳膊，一路都沉默着前进。
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看见一片熟悉的红枫林。
姜北眼前一亮，想起不久前陈导说，研究站不远处就有一片红枫林。
“我知道方向了。”她有些惊喜的开口。
陆厉川淡淡恩了一声，好像走累了，并不想多说话。
姜北顺着红枫林往西走，一边走一边忽然想起什么，说，“你刚才在房间里是不是冲我抛媚眼了？”
她说着，忍不住坏笑起来，眉眼透出几分狡黠。
“你觉得我会吗？”陆厉川痞笑着瞥她一眼。
姜北喘着气歇了几秒，笑出一声，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眨眼睛和抛媚眼本来就一样。”
“你那时候是想暗示我准备逃跑吗？”
“还有那只老虎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想起来，一切都不可能是偶然。
陆厉川说，“你跟梁晨在顶楼说话的时候，我捡了块地上的肉挂在了笼子上。”
所以没吃饱的老虎才会一次又一次去撕咬笼子上的围栏。
体重的撞击加上猛兽的咬合力道，没多久，笼子必然会被咬开。
而下楼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陆厉川还顺脚踹倒一个花盆，压住了墙角走排的电线。
老虎托笼而出的时候，必定会疯狂撞击，电线也不会幸免于难。
所以楼上嘶吼的瞬间房间里的灯才会齐刷刷灭掉。
姜北没想到他会这些。
着实惊讶。
感觉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难怪她替那个女人检查的时候，觉得他安静的不像自己，竟然一点儿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没想到他早就计划好了。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压根不会搭理梁晨。”
“没想到你真会来。”
她说着，侧头去看陆厉川。
阴沉的天幕轰隆一下，骤然劈过一道闪电。
这时姜北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惨白。
她嘴角的笑一僵，猛地转身去看他，才发现他左手正在往下滴血，覆盖在手上的袖子也被血浸的一片暗沉。
“你——”
“让我扶一下你。”他忽然沉声挑眉，额头青筋隐现。
“好。”
姜北快步回去，走到他旁边，听到陆厉川咬了咬牙，嗓音沙哑道，“别让我在路上留下血迹。”
“我知道，我会把血迹蹭掉的。”
“不过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不是没有发生打斗吗？”
姜北怎么都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可陆厉川已经疼的没有力气说话，他紧抿薄唇，脸色白的几乎抽搐，步伐沉重迟缓的快步走着。
直到回到培训中心，姜北才知道他手上伤口的由来。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了。”医生说，
“生生咬掉一块肉，没有失血过多已经算是大幸。”
“你们要再晚回来一会儿，他可能性命都有危险。”
想起陆厉川之前风轻云淡的说起往老虎面前放肉，姜北半晌没说话。
方志在旁边急的团团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就下山一趟，怎么弄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等陆厉川醒了再跟你说吧。”
姜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索性挥挥手，躺到另外一边床上，直接盖着被子睡了过去。
睡着以后，她因为惊慌而失率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跳的异常慌乱。
好像还夹杂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恣意生长，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
陆厉川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窗外雨过天晴，窗户被雨水洗刷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倒影出绿萝的影子。
姜北正靠在床上玩手机，眉眼清冷慵懒。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扭头看过来，打了个哈欠。
“你醒了？”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她说着要走，却被陆厉川伸手拽回来。
“你先坐下，我有事儿要问你。”
嘿，这男人，还真没有一刻能闲下来。
姜北挑眉一笑，转身拖了把椅子坐到他面前，随意的撑着下巴，看着他，“问吧。”
“看在你救我受伤的份儿上，我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跟我贫。”或许是刚睡醒，又或者是因为伤口发疼的缘故，他显得有点不耐烦。
“我问你，你对那个女人干什么了，她怎么忽然晕了？”
姜北诧异的盯着他，坐直了，“你就问这个？”
“不然呢？”
陆厉川淡淡挑眉瞥她一眼，声音很冷，“那可是一条人命。”
姜北算是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又拿人命当儿戏呢，刚醒就开始兴师问罪了。
她抿了抿唇，嗤笑挑眉，“那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真以为我给她吃了什么做小白鼠的药，还是真以为我为了逃出来害死了一个人？”
陆厉川不说话，抿唇扫过她白皙的眉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可他越这样沉默，姜北心里就越明白。
他就是这么想的。
她被气的有点想笑，可转念，扫过他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她抿唇，扯了扯嘴角，才说，“告诉你也行，但你要先回答我心里的疑问。”
陆厉川被她逗笑，痞气挑眉，“你还跟我讲条件？”
他真是担心她太没有人情味儿，做事没分寸，容易闹出大事儿来。
可姜北不知道他的想法。
从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在想，如果梁晨只是一般的盗木贼，就算他知道红豆杉里有抗癌物，能给他女朋友用，可他也不会提纯制药啊。
联想到之前研究过的抗癌样本，姜北心里隐约有了另一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