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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日子到头了“小不点你去哪儿了,小不点……”
董婉婉稚嫩的声音不停叫着小土狗的名字,一不注意跑进了江家的祠堂。
那狗像是多了起来,怎么也找不着了。
看着堂上燃着的烛火中,那一块块矗立在案台上,却意味着江家一个祖先的逝去,心里一紧,光洁的额头渗出些汗珠来。
她其实很怕这里的,除了犯错,三舅舅总是让她到里来罚跪,她平时都是绕着走。
事实上,每次来这里她都会做噩梦。
刚才完全是因为追小不点,她才无意识地闯进来了。
“汪汪”
听到小不点的叫声,确定它还在里面,董婉婉猛地攥紧手里的小布偶,还是想着找到小不点再出去了。
只是小不点一不出声,她就真的不知道它在哪儿了。
“小不点,你快出来,小不点…”她情急地绕到祠堂后面,声音小若蚊蝇的,就想找到小不点赶紧离开,奈何椅子底下几子底下,就连放置贡品的案几,她也掀开桌布往隐蔽的地方找,就是不见小不点。
祠堂里静谧的犹如一个死地,她真的不敢多待,想着出去了,突然的——
滴笃,滴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让她心脏猛地一缩,浑身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她甚至忘记了动作,待在原地不敢动。
随着声音,她还看到门口月光照射到的地面上,一道影子落在那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滴笃,滴笃…
多么富有节奏。
“陈妈妈……”她几乎吓得想叫人,但四处不见陈妈妈的身影,怎么办?
这祠堂是不是真的,晚上会有鬼啊?
她几乎要哭了,可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只看到那映在地面的影子,像是魔鬼一般,一条腿半边是空着的似的,裤管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
她真的好怕。
心脏突突跳着。
滴笃,滴笃…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人影也已经到了门口,董婉婉也越来越紧张,她望着四周,心中一动就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掀开放着贡品的,有着帘子的案几下爬进去。
滴笃滴笃的声音还在继续,董婉婉浑身都是紧绷着的,额头的汗珠子一颗颗往下掉。
等她静下心来,聆听着四处的时候,那滴笃的声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汪汪…”
小不点的叫声突然传来,董婉婉心中一喜完全忘记了危险,掀开布帘子往外看,就见才两个月大的小不点土黄狗,一下子被拐杖打飞,重重撞在墙上。
跌落地面,就没了声响。
只剩白皙的墙上,飞溅的一滩血色。
小不点死了…
“小…”她惊得叫起来要出去,也没看那拿拐杖的人,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出来捂住她的口鼻,把她往里面拖。
董婉婉吓得反抗,就看到陈妈妈朝着她紧急的嘘了一声。
眼睛一下子红了。
“陈妈妈,小不点……”
陈妈妈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现在外面那个人把小不点给打死了,可见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要是被发现,肯定要遭殃的。
泪水从董婉婉的脸上滚落,她伤心的看着陈妈妈,那是外婆婆才给她抱的狗。
两个月朝夕相处…
却被那个坏鬼给打死了。
陈妈妈擦去她眼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保护着,“千万别出声。”
她声音很小,但天生听力不错的江宇哲,还是听到了些微动静似的,走向那摆放供奉品的案几。
脚步声伴随着拐杖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陈妈妈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闭上眼,准备听天由命。
只是他们没想到,江宇哲现在真正看着的,还是摆放在面前那一个个先人牌位上,尤其是写着陆飞雪三个字的显考灵位。
“你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活着回来吧。”
江宇哲把那牌位拿在手里,有朝着上面吹口气,然后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干净。
仿佛上面有灰尘似的。
但事实证明,牌位是不脏的。
他忽而冷笑起来,眼神也极其嘲弄,“我怎么忘了,你堂堂的大帅夫人,牌位怎么可能会脏呢?”
“爹他爱你重你,你死了这祠堂的牌位都是一日两擦,若他在家还必定是自己亲手来擦,每次离开都恨不得把牌位带在身边…”
“却又怕战乱扰乱你的安宁,只能把你留下来…”
他嘴角笑意加深,冷入骨髓似的,突然一把把牌位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却仍不够解气一般,狞笑着又捡起来:“爹说,虽然你死了,你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哈哈……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三年前那场战役,你要是看着我,保佑着我,我根本不会误入陷阱,遭遇毁容短腿如此惨烈的结果,我想着帮你报仇,让她安息,可你呢?”
江宇哲手上用力,想要把牌位给撕了,奈何质地过硬,他根本掰不开,一狠心,他抬起自己的膝盖顶,才算是断了。
断了。
江宇哲心里突然又高兴,又难受的。
过去十九年的时间,他一直以为陆飞雪跟父亲说的那样,保佑着他的…
他也爱自己的母亲,重视她……
每每想她的时候,都会来祠堂摸一摸她的牌位。
现在,算是一刀两断了。
“你等着看吧,我回来了,江家的好日子却是到头了。”
男人粗嘎的声音一遍遍的传进来耳朵里面,就像是鬼魅撕扯着嗓子一样生硬地发出来。
董婉婉每每浑身发抖,死死抱着陈妈妈。
陈妈妈也是额头汗如雨下的,只是现在努力的冷静着,怕自己一慌,就要和董婉婉一起被外面的‘人’发现。
在江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一把嗓子…
见过这样的人……
她好奇他是谁,却一点也没想出去看。
身为这样的人在江家,必定是个秘密,知道这些秘密,对她和董婉婉肯定没好处的。
外面安静了一下子的,却更像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陈妈妈大气也不敢出的,只是搂紧怀里的董婉婉。
突然的,一个脚步声从祠堂外面,由远而近的。
江宇哲蹲下身体,泪如雨下的捡起地上断裂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