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居的使命从来都是覆灭玉秦，而我也从未忘记过，但绝不能伤他性命。我可以帮你，却不允许你伤他性命。”舞妖妖收起了脸上的亲切笑意，面色微沉，掷地有声。
雨水啪啪落在了江里，了无痕迹，却仿佛在人的心上印下了深深的记号。
玉俢尘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也懂了她的意思，点头：“明白了。不知玉碎居下一步准备如何帮我？”
“若是论出身，尘王可丝毫不比玉骁夜差。如今他不过是仗着名正言顺，才有了那些势力，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妖妖姑娘的意思是？”
舞妖妖直视着玉俢尘，指间把玩着那枚迟迟不落下的白子，慢悠悠地提醒道：“那日在朝上，玉骁夜不是说那册封储君的圣旨是假的吗？若真是如此，他这个太子之位来得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玉俢尘恍然大悟，可想到自己的当下之境，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眼下已然是成王败寇。”
舞妖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视线落在优劣势分明的棋局上，指间的白子徐徐落下，清冷又好听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徐徐漾开：“现在呢？”
玉修尘愣了一下，再看棋局，眸光暗惊。
如今的棋势已然发生了令人震惊的改变，黑色棋子虽然还占据着优势，可已不是那种极其明显的优势，只是那十分微小的悬殊。明明已经败定了的一局棋竟然被硬生生地转圜了过来，再对弈下去胜负难料。
玉俢尘满是诧异地看着舞妖妖，他自问也是有着精湛的棋艺，怎会如此？
舞妖妖微微一笑，合上了面前的棋盒，点到为止：“如此一局死棋尚且有着一线生机，尘王又怎会没有希望？”
是啊，是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了。玉俢尘自嘲一笑，随后正色看着舞妖妖，恭谦拱手，问道：“不知妖妖姑娘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可否告知？”
“你若是也拿出一份遗诏，那时谁都无法说清楚真假。”舞妖妖道，“玉骁夜惩治了那么多的官员，虽然多数是奸邪之徒，可到底唇亡齿寒。若是此时尘王带着先帝遗诏站出来，定会一呼百应。”
玉俢尘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微闪：“可我眼下无兵无权，即便有人想应，怕也不敢与手握权势的玉骁夜对抗。”
舞妖妖摇了摇头，笃定的笑意可见她胸有成竹：“三日后，玉骁夜登基之日，你便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市上宣读遗诏，再将玉骁夜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那时，你便有了百姓的拥戴，百官的支持，时局自然大变。”
玉俢尘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了，点头，声音也亢奋几分：“当初我尽力收揽民心，看来是到了用武之地了。”
“没错！我也会安排玉碎居的人乔装成百姓来引导舆论，必可护尘王安全。”
面对舞妖妖的运筹帷幄，玉俢尘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意外。那时候，若是玉骁夜不反驳，那么便是坐实了他所说的一切。日后再招兵买马，也会容易许多。哪怕跟玉骁夜兵戎相见，百姓死伤之下，玉骁夜便会彻底失去了民心。
身为皇子，他自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一番思量后，玉俢尘看向舞妖妖的目光满是赞赏：“与姑娘一席话，茅塞顿开。原来妖妖姑娘才是那个掌握乾坤的人！”
舞妖妖淡淡地笑了笑，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向遥远的群山之巅，缓缓道：“我要的是玉秦覆灭，玉骁夜随我隐居山林。”
话谈到此处，玉俢尘自然明白了她的执念与心愿。略一沉吟，站起身来，朝着舞妖妖郑重一礼：“若姑娘真的帮我登上皇位，在下定会改国换号。从此以后，再无玉秦！”
终于等到了玉俢尘的这句话，舞妖妖的心里却无任何高兴的地方。若是听到这话的人是妙音，想必她就安心了吧。
“有了尘王这句话，我便安心了。”舞妖妖起身，同样施以一礼，“遗诏此事交给我，我会让人送过去的，尘王也回去准备一番吧。”
“好。”玉俢尘重新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渐渐停歇的雨，稍稍犹豫，转头看向舞妖妖，“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妖妖姑娘。”
“尘王请问。”舞妖妖坐下道。
“暗黑者到底是什么人？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玉修尘直接问道。这是他困在心里的一个大问题，那样神通广大的一个人，到底是人是妖？
舞妖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笑着反问：“尘王不是与他在合作吗？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难道他没对你说？”
玉俢尘微微摇了摇头：“他只说与我有着相同的目的，只是帮我而已，他也未对我提出过什么条件，所以我们之间连合作都谈不上。”
舞妖妖了然地点头。这才符合沈蔺的行事作风，他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与这个世界的人合作，他只是将所有人当成了棋子。
“他是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人。”舞妖妖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边，“我算是他徒弟吧，不过如今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什么意思？”
“暗黑者的内心充满了仇恨，他是一个厌世之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不该存在的。他的目的便是毁灭天下与全人类，包括你我。”
舞妖妖并不打算对玉俢尘隐瞒，至于他能采信多少，便是他的事情了。
“毁灭人类？”玉修尘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也听说过不少厌世之人，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去杀害无辜的人，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想毁灭天下。
因为，无人可以做到。
“没错。他本名是沈蔺，是他们国家的科学家，也就是我们这里最顶级的研究匠人。他的孩子死了，家毁人亡，所以他就要天下人陪葬。”
“只凭他一个人？”玉修尘心中满是不信，可舞妖妖的表情告诉他，她并没有危言耸听。可仅凭一己之力便覆灭天下，这哪里是凡人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