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朗朗碧空。
玉骁夜虽身为夜王,但并不需要日日入朝,而今天却是不一般。安平侯将会在今日上殿面圣,作为接待陪同的他自然要入朝。
德天殿上的百官面容严肃,人人抿着一张毫无笑容的嘴,捧着玉板立在各自的位置上,敛目低眉。
皇帝一袭明黄色华丽龙袍立在丹陛之上,威严肃穆,无比神威,每一个神色都彰显着帝王之气。
玉骁夜与玉博琦各站在文武官之首,同样的姿态丰朗,气质高贵。
随着殿外小太监的通报,安平侯南宫厉大步踏入大殿。
皇帝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南宫厉,转身步上丹陛坐在了龙椅上,透过十二穗的冕旒看向殿中央的南宫厉。
南宫厉在与玉骁夜并排的位置止步,躬身向皇帝行礼,声音不高不低:“南宫厉拜见玉秦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平侯平身。”皇帝淡淡抬手,面带温和得体的笑容。
“谢陛下。”南宫厉站了起来,目光抬起直视上位的皇帝。
“安平侯一路远道而来,想必途中甚是辛苦,怎的不在八方馆多歇息两日再行入宫呢?”皇帝看着南宫厉问道。
“多谢玉秦陛下好意,在下已无此闲情逸致了。”南宫厉目光如水,寡淡中带着无尽的寒意,“在下此次来京城,只为调查雅若郡主之死一事。”
百官闻言,低低议论起来。
“雅若郡主不就是尘王妃吗?她的死有什么好查的?”
“不知,尘王妃不是因水土不服病逝的吗?”
随着百官的议论,皇帝的脸色褪去了一切笑意,凉凉地看着南宫厉:“尘王妃的故去,朕也十分惋惜,先前朕已给西羌王递了国书,与他大致说了此事。既然安平侯还对此深有疑虑,朕已派夜王全力配合安平侯查访。”
南宫厉冷笑一声,浅浅地看了一眼玉骁夜:“夜王的确是全程陪同本侯了,可诸多阻拦,不知是何意呢?”
“夜王,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看向玉骁夜。
玉骁夜出列上前,躬身回道:“回父皇,儿臣的确极力配合安平侯查访,可……定安王却提出要验尘王妃之身。”
百官再次一阵骚动,齐齐摇头。
验查尘王妃之身?这怎么可能,也绝不可以啊!
皇帝脸色骤寒,语中已失去了几分客套,看向南宫厉道:“安平侯,雅若郡主如今已是玉秦的尘王妃,已然葬入皇陵,自然不可验查。”
“玉秦这是怕本侯查出什么吗?”南宫厉冷声质问道。
“皇陵事关玉秦国运,任何人都不可有半点逾越或不敬。朕知西羌王和安平侯痛失郡主的心情,尘王妃在玉秦病故,与玉秦自然也脱不了关系。这样吧,玉秦愿给西羌一些补偿,安平侯可尽管提出。”
皇帝已经主动让步了,这对玉秦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可见是多么的理亏。
南宫厉对皇帝的让步似乎毫无兴趣,不屑一笑:“玉秦想用这些来平息掩盖这件事吗?让世人不知玉秦的所作所为?”
“放肆!一个西羌小国的侯爵竟敢如此与陛下说话,当真欺我朝无人吗?”丞相谢定峰沉喝一声,一脸严肃地瞪着南宫厉。
南宫厉淡淡地看了一眼谢定峰,不理会他,依旧对皇帝道:“玉秦陛下,本侯未有丝毫的不敬之意。玉秦大军强悍骁勇,西羌小境自是不敢造次。但本侯并非怕事之人,七郡主之事誓要一争到底。”
话落,他的目光在玉骁夜和玉博琦的身上掠过:“不知哪位是尘王?”
玉博琦看了眼玉骁夜,道:“尘王自尘王妃病故便一病不起,如今在府中养病。”
“听闻尘王双腿不便,奈何关系到两国交好,郡主毫不犹豫便应允了这门婚事,如今却命丧他乡,本侯作为她的叔父,自然要为其查明真相。”南宫厉走向玉骁夜,“夜王,当着玉秦陛下的面,本侯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玉骁夜面色无波,他看了一眼皇帝,微微点头。
“大婚当晚,夜王在何处?”
玉骁夜沉声道:“三皇兄成婚,本王自然是在尘王府参加喜宴。”
“可喝了酒?”
玉骁夜双眼如潭,微微颔首:“自然是饮酒了。”
“夜王酒后宿在了何处?”南宫厉继续质问,目光紧紧地盯着玉骁夜。
玉骁夜抬眸对上南宫厉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凛,未曾答话。南宫厉既然敢当殿质问,想必手里已经握有了具体的证据,他的回答必须斟酌。
“夜王难以启齿了吧!”南宫厉嘲讽道,“据本侯所查,夜王那晚醉了酒进了洞房,意图玷污郡主!”
“安平侯!你说这话可要负责任!”谢定峰上前两步,冷着一张老脸瞪着南宫厉。
百官听了南宫厉的话全部震惊了,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玉骁夜。
新婚夜之后的确传出了关于夜王和尘王妃的谣言,但很快就平息了,难不成此事是真的?
玉博琦冷眼看着南宫厉指证玉骁夜,唇角噙着一丝看戏的弧度。一切都被老三料到了,这下看老五怎么翻身。
“此事不仅闹得满城风雨,还惊扰了玉秦陛下。”南宫厉的目光转向高位的皇帝,不卑不亢地道,“敢问玉秦陛下,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皇帝摸了摸指上的玉扳指,冷眸合了一下,淡淡回答道:“属实。”
南宫厉冷笑两声,凉凉地看向玉骁夜:“所以郡主是不堪受辱,才因此而死,对不对?”
“并非如此,那日不过是误会,并未发生什么。”皇帝不满地看了眼玉骁夜,主动为他回答,“那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在场,安平侯若是怀疑,可询问他们。”
玉博琦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上前道:“那晚本皇子的确在场。我与二皇弟送三皇弟入新房,却看到五弟摇摇晃晃进了新房,但很快,他便又出来了,我们这才在门口遇见。”
“事到如此,诸位皇子自然众口一词,本侯又能说什么呢?”南宫厉根本不相信玉博琦的话,“郡主身体一向很好,又怎会突然水土不服?其中定然有事,而夜王,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