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四姑的安抚和提醒,可林逾静在见到那个男孩时,还是下意识的愣了愣。
像。
太像了!
四姑对她说的,还是太保守了。
那个孩子,哪儿叫和江远帆有点相像?
他根本就是照着江远帆的模子,刻出来的!
伸手使劲儿压着心口,林逾静强忍着心脏处传来的阵阵抽痛,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楼梯。
她朝着大厅的沙发走去,还未坐下,那霸占着主位沙发,显得格外神气的年轻女人,就眉开眼笑的开了口。
江姿对林逾静挑衅一笑,无比的得意,然后对站在一旁的男孩,亲昵的招了招手。
“尊尊快过来!”
“这是你大妈,你爸爸正儿八经的老婆。”
“你是你爸的儿子,她是你爸的老婆,你也就是她的儿子了。”
“来来来,别傻站着,快叫人呀!”
对上江姿恶意满满的双眼,林逾静只觉得一股恶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心里难受至极!
什么破儿子!
她林逾静这辈子,就只生了江暖一个女儿!!
这边林逾静气的几欲呕血,又因心脏病的原因,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再加上江远帆这些年的宠护,战斗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尽管她无比愤怒,却只一张脸气的发白,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还没表态,被江姿亲亲热热的唤作尊尊的男孩,反倒先对林逾静甩起了脸子。
“我不!”
“这个臭女人才不是我妈妈!”
“我妈妈是秋萍!!”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叫做秋萍的女人就露出惊骇惶恐的表情,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
“夫人,尊尊不是故意骂你的!”
“都是我不好,太惯着他了,夫人千万不要和他计较,尊尊,尊尊还是个孩子……”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错的是我!是我执意要把他生下来的!”
“夫人您要打要骂,就打我骂我好了!”
眉眼婉约的穷酸女人,扶着男孩猛地跪在了地上,对林逾静哭求着说道。
那男孩虽被她一把按在了地上,却根本就不配合,挣扎的很厉害。
那满脸的桀骜,以及对林逾静射出的仇恨目光,让林逾静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又心惊肉跳。
她避开男孩凶狠的仇视,把目光移向正作壁上观的江姿曾氏两人。
刚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霸占着主位沙发的曾氏,就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拐杖都不要了,就癫癫的快步走向跪在地上的母子。
“哎呀!秋萍,你这是干什么呀?!”
“快快!快起来!!”
“你和咱家尊尊这双膝盖,可尊贵着呢,这跪天跪地跪父母都行。”
“跪林逾静,呵……”
“我怕她年纪轻轻的,承受不起,平白折了她的福分和寿元!”
一边瞥着林逾静阴阳怪气的说着,曾氏一边伸手,把叫尊尊的男孩扶了起来。
她终究还是难掩那颗重男轻女的本心,嘴里虽然指桑骂槐,维护着秋萍,却在拉起尊尊后,就火速撤离,回到主位沙发。
根本就没管尊尊的生母秋萍,有没有站起来。
这对母子,她看重的只有她的乖孙江遵,至于秋萍……
嗯,古有去母留子的说法,今儿个嘛,就看秋萍听不听她的话了。
好听的场面话,谁不会说?
圆滑世故的曾氏,显然深谙此道。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曾氏拐走,只留她一个人干巴巴的跪在地上,起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像话。
秋萍面上闪过一抹窘迫和尴尬,低着头什么都没说,最终还是缓缓站了起来。
她心里明白,从她带着江遵主动找上曾氏的那一刻起。
就意味着自此以后,她们母子两个身不由己。
若非她的父母重病,需要一大笔医疗费,她这辈子,根本就不会再和江家的人,打任何交道。
因为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只希望那一脸和善,正捂着胸口,气息不平,显然气的不轻的贵妇,不要怪她。
曾氏说,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她理应为她自己,为她的儿子江遵,讨一个公道,理应夺回属于她们的东西!
……
林逾静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曾氏那番话的恶毒。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对母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三不四的人,没资格进我家的大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暂缓了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后,面无表情的问道。
目光瞥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显得十分局促不安的秋萍,林逾静终于露出了一丝尖锐和愠怒。
终于进入正题了。
一直看戏的江姿,在心里默默说道,整个人不由兴奋。
重头戏即将到来,成败在此一举!
而她,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
强压下心里涌出的惊惧惶恐,江姿眸光流转过一抹邪魅之色。
她翘着二郎腿,一脸慵懒的靠坐在主位沙发上,对林逾静讽刺的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儿?”
“姓林的,你难不成还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智商呢?秀逗啦?!”
“尊尊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我哥的种。”
“我看呐,你就是明知故问,不相信这个事实而已。”
见林逾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按着胸口满脸痛苦,脸白的像雪,透着一股子的青灰色,眼看着是不大好了,江姿果断闭嘴,见好就收。
这一回,她是长记性了。
比起直面林逾静生的那个小畜生,比起事后面对哥哥江远帆的滔天怒火。
留着林逾静和她周旋,可比直接气死她,好处要多得多。
看着四姑手忙脚乱的往林逾静嘴里塞救心丸,江姿和曾氏不由的对视了一眼,皆闪过一抹不以为然的轻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古人诚不欺我也。
默不作声的秋萍,将大厅里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上层人士的冷血无情,她又悔又怕,整个人瑟瑟发抖。
可是自她被迫参与了曾氏母女的邪恶计划后,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她知道带着尊尊找到江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情愿眼睁睁看着她的父母亲,受病痛折磨而亡!
夫人,夫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不想害你,我真的不想……
死死咬着唇,秋萍满脸担忧的注视着沙发上,正闭眼平复心情的林逾静,心里充满了愧疚。
……
“你说他是远帆的儿子,空口无凭,可有什么证明?”
“只论长相,未免太过草率!”
“要知道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的很像的人,也不是找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这对母子是不是仗着这一点,上门讹人?”
良久以后,林逾静终于平静下来。
她支起腰身,又恢复了她高贵优雅的一面,冷着美眸,一寸寸的扫过包括曾氏江姿在内的不速之客,毫不掩饰她对她们的厌恶和抵触。
她蹙眉沉声质问道,脸上怀疑之色,随着秋萍绷紧的面容,越发的浓厚。
这个被江远帆宠着护着,多年来,从未直面风雨的女人,终于在片刻之间,找回自我,准备行使她身为女主人的权柄,保留她的体面!
只可惜,这一切或许并不能如林逾静所愿。
曾氏和江姿有备而来,势在必得,又怎么可能,被她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