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意思，是连蓝氏也知道了？”珈蓝半眯着眼睛道。
神仙岛蓝氏已经被灭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中神仙岛上的世家大族们你争我斗，又不知灭了多少个蓝家。
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可能有人会记得蓝家呢。
就算夜氏想利用相思局拿捏天明帝，也不至于连蓝家被灭一事也告诉他吧？
他刚刚与天明帝说相思局是蓝家的东西的时候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没想着他会知道……
天明帝目光落在被他扔在桌上的书卷上，唇角微微勾了勾，但眼中却毫无笑意，他抿了抿唇轻轻道，“朕说了，朕不会随随便便就和人做交易。”
微微一顿，他才抬起眼对上珈蓝的眼睛，“该查的东西还是要查的。”
珈蓝眸子一闪，天明帝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原本坐在那里的少年顷刻之间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少年自然地拿起了被他扔在桌上的书卷，随手翻阅了起来。
天明帝并未阻拦，他就那么静静站在书桌前看着少年的动作，他细细地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才道，“若是蓝家人的话，应该很希望神仙岛覆灭吧？”
据他所知，神仙岛蓝家之所以能覆灭并不是因为一件是一个人，而是因为很多件事很多个人。
神仙岛五十二世家几乎都有多多少少地插手。
当年的神仙岛蓝家，可以说是被整个神仙岛一起灭了的。
珈蓝一目十行地看着书卷上记载的东西，翻到最后的时候不由轻轻笑了笑。
最后一页上，用朱笔画着一个小男孩的脸，男孩眼下的泪痣轻轻点着，画的与他当年的样子几乎不差分毫。
珈蓝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平静的男人道，“你在找我。”
“不错。”天明帝垂眼看了一眼那张画像，点了点头道，“找了许多年也未找到，还以为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会有今日，当真得来全不费工夫。”
珈蓝微微挑起眼，举着那书卷道，“可着上面画的，与我似乎并不相同啊，你这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书卷上的内容他全都过了一遍，上面记载的全是真的，比他在风月阁看到的准确多了。
风月阁都查不到的东西，天明帝居然可以知道的这么清楚。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人竟还有他没换脸之前的画像。
这时，终于轮到天明帝笑了，他看着珈蓝轻轻笑了一声，“我的后宫中有位妃子，名叫丽姬。”
珈蓝眼皮子一跳。
天明帝道，“她精通换脸之术，而且换出来的脸与普通的人皮面具不同，十分自然，旁人是看不出的。”
珈蓝定定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知道。”
天明帝垂着眼笑了笑，那笑意看着有些悲凉，他轻轻道，“丽姬是朕的人。”
珈蓝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瞪大眼睛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了半晌也未停下来，天明帝看了他一眼，缓缓走到一边提起茶壶为他倒了杯茶。
他将茶水递给珈蓝，脸上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珈蓝并没有接过他那杯茶水，而是自己抚着胸口努力平息了下来。
终于，他不在干咳了。
“丽姬是你的人？开什么玩笑，你刚刚不还告诉我她是夜家塞给你的人么！？”珈蓝看着天明帝，微微扬起声音道。
“那是你说的，不是朕说的。”天明帝气定闲神地垂下眼，抬手拿过一旁的棋盘，轻轻抚着棋盘道，“当年我让她去带一个蓝家人回来，可没想到……正好赶上了那场屠杀，人自然也没带回来。”
天明帝微微一顿，伸手捻了一颗冰凉的白玉棋子，棋子凉的让他忽地清醒了几分。
一旁的珈蓝早已变了脸，他猛地看向天明帝。
所以，丽姬救他……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她效忠夜家！？
不是骗他，而是她真的想将他带回玄武，带到天明帝身边！？
珈蓝脑子一片空白，身子微微晃了晃，他张口哑声道，“她怎么可能是你的人呢……丽姬，可是夜家养女，从小养在夜家并且誓死效忠夜家的。”
“丽姬？”天明帝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呢喃了一声才道，“哦，这么多年了，她当丽姬太久了，朕都快忘了她真名叫什么了。”
“什么意思。”珈蓝神色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他觉得好像不太可能。
丽姬从小被养在夜家，当初救他的时候也没几岁，顶多九岁。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意思就是，夜家那个养女丽姬死了。”天明帝一把扔下手中满是寒气的白玉棋子，嗓音平静冷漠，“你见到的丽姬，是朕送去的人，送去的时候……她便已经精通换脸之术了。”
珈蓝抬起眼，眼眶一片血红。
丽姬……
夜家的那个丽姬，在蓝家灭门之前似乎真的从未传出精通什么换脸之术……
珈蓝眸子轻轻闪了闪。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天明帝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他平静地道，“至于夜家那个养女丽姬到底是怎么死的，朕不知道，反正不是现在这个丽姬杀的。”
“她只进岛之前正好遇上了一具尸体，好像是神仙岛的人，已经死透了，她索性换了那尸体的脸，拿走了她的铃铛，本以为会方便些……哪知后来因为这个弄丢了你，又被夜家直接带回去了。”
珈蓝手指轻轻颤着，“她人呢，我要见见她！”
天明帝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男人轻轻蹙了蹙眉，抿了抿唇轻轻道，“你比颦儿小一些吧？”
珈蓝一脸莫名其妙，这个天明帝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他蹙着眉冷声道，“问这个做什么，我要见丽姬，不然今日我就不为你设局了。”
“朕等了这么多年了，到跟前了，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了。”天明帝微微低着头，轻轻笑了笑道，“你会娶颦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