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目光静的不能静，“都不会选。”
白昱垂下眼，面色平静，也不知到底信了没有。
“外祖父的心思，你应该最清楚，我会按他的意思来，好好嫁个普通人。”蒋颦定了定神，道。
白昱唇角微微扯了扯，垂下眼轻讥道，“不知你在齐盛面前是不是也这样说。”
蒋颦道：“是。”
她目光坦坦荡荡，眸子清澈无波，好像并未有半点隐瞒。
微微一顿，她又道，“算了，这件事……”
白昱微微合眼，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帮。”
蒋颦被打断，语气一顿，抬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也没别的……”
桌上的茶水已经干了不少，她蘸着茶水，圈圈点点地又画了画，“雁北的后方，或许可以考虑下手。”
“你想让我和齐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白昱垂下眼看着桌面，嗓音微哑地笑，“就算我肯，齐盛肯吗？”
“而且，你也说了，我这封地是块硬骨头。”
“我常年不在那里，你怎么知道这块硬骨头我啃没啃下来？”
蒋颦眯了眯眼睛，含笑道，“我猜……快啃下来了。”
白昱合了合眼，微微垂眸看向修长白皙的手指，“你不去治国当真可惜了。”
珈蓝站在一旁，唇角微微抽了抽，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两人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多谢夸奖。”蒋颦轻轻道了一句，兀自站起身走向了书桌。
珈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颇有些无奈地看了蒋颦一眼，人家这真的是在夸你吗……
她拿来纸笔大致写了写雁北的情况，又一一写了攻打雁北后方该注意的点，全都写完以后，才抬手将纸张递给了白昱。
白昱安静地接过纸张，他碧色的眸子微微闪了闪，“你对雁北的了解不少。”
蒋颦眸子低垂，“算不上了解，听人说过两句罢了。”
上辈子，天明帝病重的时候雁北也曾出过事，不过不是造反，而是被朱雀袭击。
那时候急件一封一封地从雁北送来，一直在说雁北后方哪里哪里地势不占优所以被攻了下来……
那时候天明帝病中，齐盛日日夜夜处理政务，情况不比现在好到哪里去，所有她便将那些都一一记了下来，不想却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还真是世事无常。
“若我攻了雁北，我会有什么好处，你总不会默许雁北成了白虎的吧？”白昱垂眸将手中的纸张折好，语气淡然地问。
“白虎对玄武的敌意一直很重，但白虎皇帝却忍了这么多年都迟迟没有攻打玄武，难道是因为他不想么？”蒋颦淡笑一声，又正了正神色，沉下声道，“不过是因为他不敢罢了。”
白昱眸子闪了闪，却没有说话。
她还真是……直击要害。
舅舅确实因为母亲的事对天明帝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一直先伐玄武替母亲报仇，但却一直都没有动手。
不是因为他不想。
而是因为他不能。
玄武国力强盛，不是白虎能打得了的。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仇就拿祖宗留下来的万里江山去冒险，白虎不能丢在他手上。
“雁北仗着玄武国力强盛没少针对过白虎，你那封地在又正好与雁北相邻，想必没少被雁北折腾。”蒋颦微微一笑道，“这一次，你根本不必动手，只让人带着兵马走一遭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你封地的子民再也不受干扰，这个好处还不够？”
珈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平静的蒋颦，轻轻合了合眼。
谈起正事的样子还真是和王上真是如出一辙。
可惜了，她到底没长成王上期望的平凡的样子。
白昱垂下眼沉默了好一阵，蒋颦也不打扰他，她没有说话，就由着他静静想着。
片刻之后，白昱终于抬起了头，他目光平淡，眼中没有半点感情，倒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蒋颦道。
男子回过头，面目还是平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蒋颦走进屋子里，在梳妆台边上拿出了一只盒子，正是白昱从前送给她的那只红宝石头冠。
她将盒子递给白昱，目光微敛，嘴角含笑，“多谢了，表哥。”
白昱垂眼看了看那只精致的盒子，缓缓抬手接了过去，他轻轻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若有什么需要，让明月来找我，我暂时还在玄武。”
蒋颦勾唇一笑，“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客气的人。”
白衣男子垂眸看着那只精致的盒子，他抬手轻轻碰了碰，低笑了一声道，“回见。”
蒋颦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
人刚一走，珈蓝就径直坐了下去。
“啪啪啪——”
他抬手鼓起掌来，扯了扯唇角道，“狠啊，你可真狠。”
蒋颦关上门走进来，“你到底去不去？”
珈蓝像是没听见似的，看着房门的方向 ，幽幽道，“你刚给他那是什么东西啊，他走的时候表情都不对了。”
“头冠。”蒋颦坐下来，淡淡扫了他一眼道，“里面放着只锦囊，装着红豆的。”
珈蓝手撑着头，差点从绊倒自己，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蒋颦，“……你可真狠。”
“这话你刚刚说过了。”蒋颦抬眸，目光平淡地提醒。
“我现在觉得你更狠了。”珈蓝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我在王上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了，现在和你一比……啧啧啧，我那个狠简直不值一提。”
“你去还是不去。”蒋颦眸子闪了闪，嗓音依旧清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去。”珈蓝道，“我得看着你，若是真的以为我离开了一阵儿你出了什么事，我回去怎么和王上交代。”
“她养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求我过什么，就这一件事，我一定得替她办好。”
“求？”蒋颦脸色微微变了变。
珈蓝神色一凝，斜眼看向另一边，转移话题道，“不是……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这样拒绝人家又让人家帮情敌的忙不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