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那时候客气。”萧瀛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低下头道，“哪有叫朋友封号的，当然得叫名字了。”
“嘁。”蒋颦淡笑了一声，和他一起走出了齐墨的院子。
齐墨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走出了院子，也没有跟上去，又垮着身子靠了回去，喊道：“继续唱。”
……
蒋颦和萧瀛并肩走在十一皇子府，她望着头顶深绿色的松树道，“本以为十一爷是个贪玩的，没想到这府上的风格倒还雅致。”
“这话这别叫他听见，他若听见了，尾巴都要翘道天上去了。”萧瀛不可置否道。
“十一爷最近在做什么呢？”蒋颦笑了笑，开口问道。
她裙摆拖在地上，微不可查地勾起几根松针，不过她自己却没有在意。
“在国子监读书，不过也不好好读，常逃学出去玩。”萧瀛叹了口气道。
蒋颦听到这话竟忍不住“噗嗤”一笑，弯着眉眼道，“我从前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总觉得里面的先生太严格，看着就一副能教育出百八十个丞相明君的样子，可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便也常常跑出去玩。”
她低眉笑着，侧脸异常温柔，那大概是她上辈子的人生中过的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那个时候，虽偶尔还会被戏弄、被嘲笑，但国子监的学生们的嘲笑比起从前家中下人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而且，就算是被嘲笑了，国子监的先生也会因此训斥他们，让他们给自己道歉认错。
所以后来，她不去国子监读书，除了不想给齐盛带来麻烦，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国子监的先生。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先生的教导，还总让先生为难，于是就干脆不去了。
蒋颦又继续道：“国子监的先生很好，让十一爷少玩点，好好读书吧。”
齐盛是蒋颦见过最自律的人，当年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不管风吹雨打，他也一节课没有缺过。
他已经是太子了，还这样严格要求自己。齐墨若是在这样玩下去，还怎么和齐盛争高下……
“郡公主的意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萧瀛靠在门边，戏谑道。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顺着那一大片松树林走到了后面，萧瀛也不开门，就那样抱胸靠在门口瞧着她笑。
“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蒋颦也靠在另一边，夸张地叹了口气道，“我这分明是过来人的血泪教训啊。”
“你瞧瞧我总逃学不读书，平日都是怎么被人嘲笑的。”
这说的倒是实话。因为不读书总跑出去玩被嘲笑的，这京都也就她蒋颦独一份了。
“是么，可本候瞧着郡公主倒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男子靠在她对面，眼下虽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但整个人看上去倒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难道郡公主逃学回家偷偷苦读了？”
“是啊，苦读了，欠的债总要还的。”蒋颦唉声叹气道，“所以，就好好看着十一爷，让他好好在国子监读书吧。”
她想起那段和沈叙学习的时光，不由有些感慨。不过说起来，沈叙对她来说可真算得上是位好先生，不管是教她读书方面，还是教她做人处事方面，都是。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自然得好好看着他让他好好读书了。”萧瀛想到回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传言，低笑一声道，“放心吧。”
微一顿，他又道，“听说然儿把自己在京都的地契都给你了。”
“不错，都给我了。”蒋颦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萧然是不是喜欢钱家姑娘？”
“谁？”萧瀛皱眉道。
“算了。”蒋颦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便扯开话题，懒洋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替弟弟抱不平，来要地契？”
“要什么，给你了便给你了。”萧瀛索性不去想那钱家姑娘是谁，而是直起身子认真道，“不过你应该不会管理，需要我差人过去帮你管着么？”
“暂时不用，那地契现在不在我手上。”蒋颦道。
萧瀛微微挑眉。
“在我父亲手上。”蒋颦低笑一声解释道。
“也好。”萧瀛唇角一勾，道。
“好什么？”蒋颦看着他，莫名道。
不大的后门前，一男一女面对面靠在门边，有微风吹过，吹得女子墨发飞扬，两人身后是树干挺拔、一眼望不到边的墨绿色松树。
萧瀛靠在那里，身姿修长挺拔，他看着蒋颦飞扬的长发，微微抿起的嘴角，道，“蒋丞相经验丰富，让他管理一段时日，你在拿回来也好。”
蒋颦挑起眼尾，看似心情极好，“可旁人都说我若给了我父亲，以后必定拿不回来了。”
萧瀛看了看欲黑的天，又直起身子瞧着她道，“毕竟是你父亲，少收点利息。”
蒋颦低笑着摇了摇头，萧瀛这个性格实在很难让她讨厌，难怪人人都要说她想嫁给萧瀛了。
“走吧，天黑了，早点回去。”他替她打开身后那扇门，道。
蒋颦直起身子，一眼便看到了外面的马车，含笑对萧瀛道，“那我先走了，明日燕王府见。记得让十一爷替我将人放了。”
秦牧和明月听到了动静，已经站在马车边恭恭敬敬地等着她了。
“嗯。”萧瀛瞧了他们一眼后，才咽下口中那句注意安全，轻轻答了一声。
蒋颦点了点头，向马车那边去了。
她踩着凳子上了马车，随口问道，“人安置好了么？”
明月一边将小凳子放好，一边为难道：“……郡公主，那风月阁的主人不让我们将人带走，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他不让？”蒋颦动作一顿，声音都冷了下来。
“是……他说，说了帮您就会帮您……还说，还说若您执意想将人带走，请您自己去一趟风月阁。”明月哆嗦了一下，回答道。
蒋颦合了合眼，开口道，“先回家。”
明月微微一怔，想到主子阴沉的脸，小心翼翼问道：“咱们真不去风月阁么？奴婢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