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快要出门的地方停了下来。
‘您帮着二公子说谎，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她看着面前小厮的脸，不由想起了这句话。也不知他是怎么义正言辞说出这话的，实在可笑。
蒋颦歪头瞧着着面前的小厮，道，“本郡主没有说谎，自然不怕天打雷劈，这是说谎的人该担心的事。”
那小厮脸唰一下白了，不由往后退了退，避开了蒋颦的目光。
蒋颦淡淡瞧了他一眼后便甩袖离开了，萧瀛转头瞧了一样还静坐在堂中面无表情的齐盛，轻轻一勾唇角，跟在蒋颦身后出门了。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纷纷不由自主地给他们让出一条小道，看着他们离开了。
女子红衣翩然，唇红齿白，她身边的男子也身着一件绛红色锦衣，二人并肩走在雪中，白雪红衣，看上去十分相配。
“我可次可帮了你大忙。”他们没有坐马车，蒋颦向前走了几步以后，认真道。
明月微微低了低头，心中腹诽道，要是没有您恐怕萧二公子也不会遭受这样的飞来横祸吧……
“所以呢，又要我替你做什么？”少年眉目轻挑，低头瞧着她道。
“你可真了解我。”蒋颦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家有青楼的，对吧？”
卫凉在后面绊了一个踉跄，还是被明月抚了一把，这才继续稳住了步子。
萧瀛转头瞧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我家青楼只接待男客。”
玄武民风开放，自然也是有专门给女子的青楼的，萧瀛莫非以为她是想向他讨两个小倌儿不成？
“说什么呢！”蒋颦嗔怒道，“彩云公主就要和燕皇叔大婚了，我总得送她点礼物不是。”
卫凉猛地抬头看向蒋颦，女子目中带笑，有洁白的雪花落在她肩头，她瞧了一眼，目光极平淡地抬手轻轻拂去肩头雪花。
萧瀛低头瞧着她，道：“要几个。”
蒋颦笑了笑，眸中仿佛带着星星一般亮晶晶地仰头对身边他道：“越多越好，我会付银子。”
“哦，还有，记得问问她们自己意愿，愿意去燕王府的就去，不愿意也别强求。”蒋颦又道。
“你哪来的银子。”萧瀛皱眉，蒋颦不可能不知道，萧家经营的青楼可不比普通青楼，里面的女子少说也是千里挑一，价格自然不便宜。
而且据他所知，她的月例银子并没有多少，齐盛帮她要回来的赏赐能用的应该也没多少。
“我娘的嫁妆不是银子吗。”蒋颦白了他一眼，指着路边上的馄饨摊子道，“我想吃那个。”
“嫁妆？那嫁妆在你手里？”萧瀛瞧了一眼路边那小摊，眉头都未皱一下，撩开衣摆极自然地跟着蒋颦坐下了。
“当然不在啦。”天气还是冷的，蒋颦被风吹得脸一皱，缩着脖子对老板道，“要五份，一份多放辣。”
“好嘞！”今日天冷，生意很不好，老板见有客人，还是几个衣着华贵的，忙应了一声，喜气洋洋地忙活了起来。
“那么冷就别在这儿吃了，我带你去酒楼。”萧瀛看着她皱起的脸，忍不住道。
“可我就想在这儿吃。”蒋颦一边哆嗦一边道，她说罢又瞧着明月他们道，“你们怎么不坐，不饿吗。”
明月和怀安已经习惯了蒋颦叫他们一起吃饭，于是很自然地在旁边的桌上坐了下来，只有卫凉站在原地，有些错愕。
萧瀛瞧了他一眼，卫凉懂了他的意思，跟着明月和怀安一起坐在了是另一桌。
蒋颦用手撑着头，看着不远处输了钱哭爹喊娘的赌徒，道，“也不知我大哥这会儿怎么样了。”
“你大哥……蒋青莲？”萧瀛接过老板递上来的馄饨，将第一碗放在了蒋颦面前，皱眉回想道。
蒋颦接过热腾腾的馄饨，缓缓将手放在碗边，这才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她对老板道：“老板，辣的那桌，谢谢。”
“好。”老板看小姑娘好看，跟着笑眯眯道。
她记得，怀安好像是喜欢吃辣的。
“你还能记住我大哥的名字，真不容易。”蒋颦撩起头发，拿着汤勺舀了勺汤，吹了吹喝下去，暖洋洋地呼了口热气，对萧瀛道。
“我能记住你大哥的名字是件很奇怪的事么。”萧瀛也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馄饨，好笑地瞧了她一眼，道。
“嗯。”蒋颦急吼吼地吞了一颗下去，烫得她轻轻“嘶”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道，“你在我这儿比我大哥高了不止十个水准，你居然还能记住他名字，真行……”
“是吗，我比进了青云书院的天才高了不止是个水准？”萧瀛嘴角弯起，道。
“还天才……”蒋颦顿了顿，“就他那个德行，可真辱没了天才这个词。”
“你能想象么，他管人借了十万两黄金，全买了你弟弟有罪。”蒋颦嘴角露出顽劣的笑意，“这会儿，估计在家哭得怕也爬不起来呢。”
萧瀛尝了一口碗里的东西，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停下来看着她道，“十万两黄金，哪里借的？”
“我让钱御史的儿子借他的。”蒋颦见他们周围没什么人，于是抬头一脸得意到，“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这次他们得原原本本一文不漏地还给我了。”
“你从哪里来的十万两，钱御史的儿子又为什么帮你？”萧瀛微微沉了脸。
“……就，让我表哥给我开了张银票，萧然约是想着应一大笔钱羞辱我，也没去别的赌坊，就在云家赌坊下的注。”蒋颦放下勺子，看着萧瀛的脸色道，“你生气啦？”
“我不是故意利用你弟弟的……我这不是顺道我就……”
萧瀛这时才想起了蒋颦的外祖云家，他记得蒋颦那时候不仅让自己帮那个云表哥找了大夫，还在自己这里打听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喜欢什么，想去讨那个云表哥的欢心。
十万两黄金……
就是萧家也要周转几日才能有，这样一大笔银子，那个男人就直接这样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