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这才绽开笑意，看着蒋颦笑嘻嘻道，“勉强行了！”
蒋颦笑了笑，对他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鹤听到这句便忽然垮了脸，小声道，“我因为逃学，被祖父罚了这个月的月钱。”
“不是让你别在逃学了么。”蒋颦听后不由一笑，“没关系，表姐请你！”
“真的！？那去那家，就那家就那家！”云鹤眼睛一亮，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出来吃过饭了，好不容易今日出一次门，还和人打了起来，等一会儿回去老爷子看到他脸上这青青紫紫的，指不定还得被他用藤条抽一顿，不如先在蒋颦这里蹭口饭，后半夜被打完罚跪的时候也不至于太饿。
蒋颦顺着云鹤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好。”
云鹤眼睛一亮，开开心心笑着和蒋颦一起往那边去了。
那家酒楼和风月阁就隔着几步路，蒋颦心想等一下带着他吃完饭再去风月阁也好，反正离得也不算远。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风月道距离他们不远处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
马车上的男人正透过车帘间的缝隙看着他们，他双目平静，漆黑的眸子蕴着寒冰。
外面的女子正展开笑意，眉飞色舞地对着身旁男子说什么，而那人的眼睛，正是碧色的。
齐盛握着匕首的手指有些泛白，他轻轻合了合眼，那样的笑，他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呢。
薛白并没有在马车外，他是被齐盛叫来车上一起坐着的，他坐在齐盛身侧，也正微微皱眉看着窗外，“这就是帮着郡公主的人？这人看着……”傻傻的。
可就在薛白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他便眼睁睁眼看身旁的男人动了手，在薛白还未来得及阻止的时候，身旁的男人便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手掌一般大小的匕首，抬手便向着街边那一头扔了过去。
“殿下——”薛白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失声道。
匕首刺入云鹤身体的时候，他还在笑着和蒋颦说话，可下一秒，鲜血便已经溅在了他还含着笑的脸上，少年脸上笑容僵硬了一下，他捂着胸前已经漫出鲜血的地方，坚持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看来今晚老爷子不用亲自动手了。”
“阿鹤！”蒋颦脸上也被溅上了两滴湿热的鲜血，她猛地瞳孔聚缩，下意识揽住了缓缓下滑的少年，葱白的手捂着云鹤鲜血直流的胸口，“阿鹤别怕，没事，不会有事的，这匕首刺的不深。”
大街上周围人也在第一时间寻声看来，见少年胸前的匕首和鲜红的血液，不由纷纷露出惊恐的声色，一瞬间人心惶惶，四处皆是惊恐的叫声和飞速奔跑着的人。
“医馆，我们现在就去医馆，表姐带你去医馆。”蒋颦似乎是没有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一般，她俯身扶着云鹤，一边说一边无措地流着眼泪安慰着云鹤，“别怕，阿鹤别怕。”
“明月，医馆，快，医馆！”说罢，蒋颦抬起满脸是泪的脸对明月道。
明月也被吓得不轻，待到蒋颦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对蒋颦道，“二公子这情况还是别四处跑，郡公主先把人带去风月阁吧，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对……对对，阿鹤现在不宜走动，我们想去风雨阁，对。”蒋颦捂着云鹤胸口的手都在轻轻颤着，她咬唇有些慌乱道。
云鹤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抬起沉重的眼皮对蒋颦笑了笑，断断续续道，“我没事……不疼的，别怕，没伤到表姐就好……我从小到大挨得打不少，这……这不算什么。”
蒋颦听他这样说，眼泪却流得更凶，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蹲在地上扶着云鹤，努力冷静下来道，“别说话了。”
云鹤已经闭上了眼睛，听到她这一句，终是缓缓笑了笑。
这里离风月阁并不远，就几十步路的功夫。
明月看了他们一眼，咬了咬唇后才快速起身去叫了风月阁的人。
街对面的马车里，男人漆黑的眸子依旧在看着这边，他目光平静的出奇，但手指却在轻轻颤着。
蒋颦那副绝望无措的表情，他还从未见过。
那个人的死活，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么？
齐盛轻轻阖了阖眼睛，低眉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这双手上沾满鲜血，她是不是也会惧怕呢？
薛白吓得嘴唇轻颤，他坐在齐盛身边，良久才冷静下来，“殿……殿下……”
齐盛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车帘缝隙看着穿着风月阁服饰的小厮过来和蒋颦一起带着那人走了，这才轻轻道，“回吧。”
薛白咬着牙看着他，待到马车已经离风月道越来越远，这才回过了头。
……
京都，风月阁。
风月阁忽然之间遣散了所有客人，说是今日不做生意了，请大家明日再来。
来风月阁的，谁不是非富即贵，去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可这风月阁怎么这样。
就在风月阁中客人纷纷面露不满的时候，风月阁的小厮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进了门，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脸上带着血泪的蒋颦。
蒋颦哭得有些狼狈，也不说话，双目无神呆滞，但整个人看着却有一种凋零的美。
众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纷纷从风月阁中走了出来，还很自觉地将路给他们让了出来。
有几个夫人小姐看着云鹤身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帕子小声道，“这是怎么了，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听说刚刚在那边被人刺杀了，快走吧，多可怕！”
“刺杀？”
“是啊，刚刚人还好好的，你们看到胸前那刀了吗，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扔来的，然后那小公子就成那样啊。”
“天呐，什么人这么大胆，天子脚下竟敢这样行凶……”
“那关蒋颦什么事，她怎么也跟在后面？”
“咦，那小公子我认识，好像是云家的二公子，和我表姐的儿子一个学堂。”
“云家的？蒋颦的外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