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颦目光淡淡的，波澜不惊道。
“郡公主……”那小太监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直直地盯着她，神情愕然。
萧明卿和卫凉倒是没说什么，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毕竟萧瀛昨日有过交代，也没什么异议。
两人瞧了一眼那惊愕的小太监，跟着蒋颦便往宫门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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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公回到老皇帝寝殿的时候老皇帝正在练字，他握着笔在纸上勾出最后一点，然后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奴才回来了。”曹公公在接过身边小太监手上的墨锭开始替老皇帝磨墨，老皇帝微微抬眼，眼中一片清明，“颦儿回去了？”
“听说太子殿下来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吧。”曹公公手上动作一顿，深陷的眼窝显得他十分苍老，他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
“哦？”老皇帝终是抬起了头，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刚刚写下的字在纸上晕开，那个“盛”字写得极漂亮，“盛儿如今倒是懂事不少。”
“是。”曹公公低下头，过了半晌，老皇帝又提起笔开始写字了，曹公公在他身旁磨着墨道，“皇上，秦牧进宫了。”
老皇帝手上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眯起，道，“让他进来吧。”
“是。”曹公公对着身后的小太监摆了摆手，那小太监便立刻跑出去请人了。
“本想着让他养养伤再来复命的。”老皇帝彻底扔下了手中的笔，挽着袖子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的手扶在椅子把手上，那椅子把手已经被磨得光滑，看不太清楚上面的图案了，老皇帝身子往后一靠，胸口微微有些起伏，道“罢了，早进宫也好，朕也好了解了解颦儿的情况。”
曹公公没有说话，默默站在一边，寝殿里的烛光打在他脸上，忽暗忽明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属下见过皇上。”不一会儿，那小太监领了个人进来，那人身着黑衣，身躯凛凛，一双鹰眸十分锐利。
“起吧。”老皇帝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身体往前倾了倾，道，“身子怎么样了？”
那小太监瞧了一眼老皇帝，知道他这是要自己离开，于是看了一眼正起身的那男子，低头出去了。
“属下没什么大碍，劳皇上费心。”秦牧站了起来，低头道。
“有何事要说？”老皇帝懒洋洋地坐着，漫不经心道。
“郡公主……郡公主遇刺那日，其实平安候并未出多大力。”秦牧看了一眼老皇帝身旁的曹公公，犹犹豫豫道。
“并未出过大的力？你的意思是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想拿颦儿怎么样？”老皇帝挑眉道。
“不，属下的意思是，那日真正救了郡公主性命的，并非平安候，而是……而是公子。”秦牧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说到最后“公子”二字的时候已经几乎声若未闻，但老皇帝还是立刻变了脸，他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前倾，眼底满是血丝，嗓音微颤道，“你说他出手救了颦儿？”
“是。”秦牧闭上眼睛，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男子白衣胜雪，剑气如虹，还有那双眼睛……当真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似的。
老皇帝一时之间绷着的弦反而送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往椅子后靠了靠，半晌才道，“他动手打了那些人然后救了颦儿？”
“是，公子亲自动的手，郡公主似乎没有认出他。”秦牧低着头道。
“他……看上去怎么样。”老皇帝问。
“极好。”秦牧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过了很久，老皇帝才笑了笑，喃喃道。
秦牧和曹公公站在他身边不敢说话，又过了很久，秦牧似乎看见老皇帝眸中有一点湿润，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
“回去吧。”老皇帝道，“好好护着颦儿。”
“是。”秦牧是从前老皇帝做太子时就跟在他身边的人，他虽觉得老皇帝对蒋颦的态度奇怪，明明给了她高贵的身份却看着她在蒋家那种旋涡里盘旋，明明对蒋颦比对他亲生的公主还要好几分，可是却一点道理都懒得同她讲，只是一味地赏赐些绫罗美玉之类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最终到底是落入蒋颦手里还是蒋家其他人手里他皆是不管……
但有一点，秦牧明白，老皇帝可以任由别人欺凌蒋颦，可以任由蒋家把蒋颦养成一个嚣张跋扈惹人厌弃的蒋颦，但他绝不允许蒋颦死。
“曹源。”老皇帝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目无聚焦地道。
“是，皇上，奴才在这里。”曹公公上前一步，在老皇帝面前跪下。
“去安排，去再给颦儿安排一点人，不能，不能让她出岔子。”他像是失了神志一般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曹公公瞧了一眼离他不远的秦牧，秦牧逆光而站，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去吧。”
“属下告退——”
“奴才告退——”
曹公公和秦牧两人皆行了礼出去了，老皇帝手扣着手边的椅子把手，纯金做成的龙头把手已经有些磨损，前面金龙的胡须已经隐隐失去光泽，桌上的纸张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宫外的太阳光透了进来，老皇帝斜靠在龙椅上看着那缕阳光，喃喃道，“颦儿若是出事了……他就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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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颦一行人到宫门口的时候太子府的马车正等在路边，蒋颦瞧也未瞧一眼，就准备上萧瀛准备的轿子，轿子边有个人忽然拦住了她，笑眯眯道，“郡公主，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蒋颦这才抬起眼睛往路边那座豪华的马车投去了目光，马车上，那人正掀开帘子看着这边，男子面若冠玉，即使离得有些远，但仍是隐不去那人的气质。
她只淡淡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目光也淡淡的，丝毫没有以往听到太子、或是见到太子就失态的样子，她看着面前笑眯眯的人冷淡道，“你是谁？”
“奴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那人看蒋颦这样，脸上笑容僵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