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想不想听听平安候的缺点。”蒋颦蓦地睁开眼睛，她凤目微微眯着，还带着些许笑意。
齐盛看着她，没有说话，蒋颦抿唇笑了笑，薄唇轻启道，“平安候此人和十一爷齐墨是同样的毛病，他们做事顾忌甚多，心慈手软，这是极不好的。”
“你在为老十一和萧瀛说话。”齐盛对上蒋颦的眼睛，目光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平安候爷救过我的命，太子爷身为我的未婚夫却想杀了他，我自然得为他分辨两句。”蒋颦看着齐盛眼下的乌青，淡淡道。
“若是我执意要杀了他呢。”若是我执意要杀了他，你会站在谁那一边？
齐盛看着她，女子眉目如画，淡粉色的衣服极衬她，这样淡色的衣服穿起来似乎更显得她清丽无比。
原来他的蒋灵雨，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再也不是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笑嘻嘻只会叫盛哥哥的那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了。
“那太子爷就尽管试试。”蒋颦转过头，笑颜依旧温柔婉约，“杀不杀得了，能不能杀得掉，得看平安候愿不愿意给太子殿下献上自己的项上人头，这种事来问我，没有用。”
齐盛定定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外面传来薛白的声音，他慌张道，“殿下，京都急报！”
“什么急报，天塌了不成？”齐盛微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斜眼看向外面道。
“出大事了。”薛白顾忌着蒋颦在里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有些焦急地道。
“太子殿下还是让人停车听听是什么事吧。”蒋颦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见薛白面带急容，这样冷的天额角已经有了丝丝细汗，便知定是出什么严重的事了。
薛白跟了齐盛这么些年，除却他长得年轻谢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外，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几乎没有能让他办不了的事。
如今薛白急成这样，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正好，这时候折回去也正好，反正她也不想同齐盛一起出行。
“若是有什么事在折回去也来得及，清水寺可以改日再去的。”蒋颦见齐盛满脸阴霾，刻意转过头去不让自己有半分动摇。
“停车。”齐盛道。
蒋颦终终于松了口气，薛白踩着小凳子走了上来，他半蹲在车夫坐的地方，递上封手书，道，“京都刚刚传来的急报，请您过目。”
齐盛接过那份手书，还未到两秒便变了脸，他大声道，“放肆！萧家好大的胆子！”
蒋颦微微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齐盛没有说话，薛白自然也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蒋颦随意地往后靠了靠，道，“太子殿下不说，那不如让我猜猜，可是你刚一离京，平安候就后脚动了什么手脚，殿下虽东边得意，但西边却失了意，再回去，就只能被失意的西边烦得焦头烂额，无法再去管萧家的事。”
齐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向蒋颦，道，“果然，若我要对付他，你便要站在他那边了。”
“太子殿下这就说笑了，我什么也没做，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何曾插手过，何来我要站在他那边之说？”蒋颦向齐盛一笑，眸子闪闪发光，“不过我早说过，平安候愿不愿意把项上人头献给太子，是他自己的事罢了。”
“那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齐盛问。
“殿下，我不站在任何人那边。”两人忽略了还半跪在那里的薛白，道。
“蒋灵雨，从前，你都是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齐盛轻叹了一声，似是自嘲一般道。
“太子殿下还是现在就掉头回京都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蒋颦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淡淡道。
薛白有些担忧地瞧了齐盛一眼，不过齐盛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眼神，淡淡对薛白道，“掉头，回京都。”
“是。”薛白连忙跳下车拉上帘子，然后对着车夫和随行队伍道，“掉头，回京都！”
马车开始转头，蒋颦也闭上了眼睛。
她能听到齐盛在慢慢翻着纸张的声音，仿佛世界都是静谧的。
不过蒋颦知道，有了这次，齐盛这两天以来的所有示好，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是最了解齐盛不过了，也许这几日因为自己变了，对他和从前的态度不一样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东西一定得争回来，所以做了各种以前未做过的事，比如在宴会上替自己说话，比如来宫门口接自己，比如来蒋家看她，比如对付萧瀛……
也许自己对齐盛来说确实是有些地位的，但她知道，她远远没有齐盛的权利重要，一但涉及到他的权利，那自己在齐盛那里就什么都不是。
而且他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什么女人，兄弟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坏了就坏了，他从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也许只是宫中那把龙椅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颦已经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听到了薛白的声音。
不过蒋颦睡得沉，眼皮子实在睁不开，只觉得有个人抱了自己一把，后来就再也昏天黑地地没有知觉了。
明月跟在齐盛身后，她是一路随着抱着蒋颦的齐盛进的绛云阁的，待齐盛走后才站在床边看了看蒋颦，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郡公主，你很幸福呢。”
“虽危机四伏，可身边有这样多的人在帮你，有主子，有太子殿下，还有平安候爷……”
明月的声音有些飘渺，她的侧脸看起来格外蕙质冷静，看上去和平日里的她一点也不一样，不过她看向蒋颦的眸中却没有半分污浊，只是清澈，透亮的清澈。
明月看向屋外的树枝，似乎真的是光秃秃的了，秋风吹得有些萧瑟，绛云阁没几个人守在外面，这里的丫头们惯会偷懒，不过这样也好。
明月瞧了一眼沉睡的蒋颦，扔了些什么东西在焚香炉里，然后搓了搓手关上了绛云阁的门，悄悄顺着小道出了蒋家后门，往燕子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