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门，没有再回头，丁晓甜冲出去唤了一声：“秦晓！”
秦晓停住了脚，但是没有回头，丁晓甜轻轻地问：“我们以后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秦晓嘴皮动了动，无声地说：“或许吧……”
但是丁晓甜听不到，她只看到秦晓重新离开的身影。
吊脚楼下的旅馆外，一个衣裳褴褛的女人，浑身恶臭，她背着个打包站在柜台前，用她化脓的手拍了拍台子，台前的人捏着鼻子挥了挥手。
“去去去，你这个叫花子来干什么？”
“我要住个店。”
粗糙的嗓子莫名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台前的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有前，正打算叫几个人把她撵出去，下一秒，那女人手里捏着几张纸递过来，还真的是钱，可是就算她有钱，他都不想接这个客。
刘翠似乎看出了老板的不情愿，这已经是第三家旅店了，前面的都拒绝了她入住的请求。
她扒开挡在脸前油腻的头发，露出青紫的面庞，还有黑色的死气沉沉的眼珠。
台前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怕过，但是更不想接这个客了，刘翠又摸了把钱放在台上，渗出的声音缓慢的像是冰刃推进了台前人的心脏，使他不得不同意下来。
刘翠拿了钥匙，又说：“我要洗澡，麻烦你了。”
台前人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被气的，他抖着声音说：“这会儿哪来洗脚水，都是晚上六点澡堂里公共洗澡池里去洗。”
“哦，公共洗澡池…”刘翠考虑了一下，冷笑着说：“行吧，只要我洗干净了，公共的又怎么样。”
这会儿台前人的脑子才动了下，对了！公共池里去洗，那还不得把水全弄脏了的，那其他顾客要是投诉，他肯定会被老板开除的。
急忙拦住那个臭女人，他咬牙切齿地说：“行，你等着，我会叫人给你把洗澡水送上去。”
“这还不错，谢谢了。”刘翠说完就上楼找了自己的房间，很快那边水也送上来了，还真怕她跑去公共澡堂泡。
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用粉盖了下青紫的脸，刘翠这才干净精神了些，她提着一个木箱下楼，那个台前的人像见鬼似的盯着她，明明不是叫花子，还装成那副样子，不会是有麻烦把。
对上台前人怀疑的眼神，刘翠也不慌不急地问：“你看我做什么，好奇？”
那人脸色有些不好，大概是刚才被一个女人唬住了感到有些难堪，他故意说：“你做什么打扮成那个样子，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刘翠阴沉地盯着他，她说：“一个女人孤身在外，难道就不可以有自保的手段吗？”
台前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等他解释或者讽刺，刘翠直接走了，去到和林清约定的地方，刚好她路过一家饭店，里面坐着个背影和林清极其像的人，她顿住脚观察了一瞬就走上去了。
看到林清洗的泛白的衣领，还有拿筷子修长的手指，刘翠心里一片火热，她轻轻拍下林清说：“我来了。”
林清听声音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回头，果然是刘翠，她来了，那么说宝贝也带来了吧。
他眼睛亮着说：“第六天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失望而归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刘翠笑着说。
她一笑，僵硬不说，连脸上的粉也挤了下来，丑陋滑稽。
林清眼睛错开说：“你辛苦了，先吃饭再谈吧。”
听到林清这样说，刘翠反而急了，怕怀里揣的宝贝吸引不了林清，他回头又不带着她走，她警惕地观察了下周围，在布包里拽了一件叠好的衣服递给林清。
一件雪白的衬衣，林清接过手就被光滑的触感激得心中一荡，但是这重量不对，衣服里还包着东西，林清一下就想到了，他抬头盯着刘翠。
她点了点头说：“我送给你的。”
林清蒙地压下头，怕自己狰狞的狂喜通过表情让刘翠起疑，他的肩膀抖动着，刘翠有些急，她手搭在他肩膀上。
“林清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林清硬生生把狂喜转换成悲伤，这表情实在是奇怪，可以刘翠偏偏遇到林清时，所有的心计智商全没了，她轻声哄着要他说怎么了。
林清说：“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他的话戳中了刘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怜爱地摸了摸林清的后脊，想让自己显得更温柔。
可是刘翠的动作差点没把林清给恶心吐，他用转身扭开刘翠的手，招呼伙计过来，点了一桌子菜，连平时他舍不得吃的肉也点了两分。
“你快吃吧，这顿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这些东西。”林清把她推到椅子上坐着。
刘翠一颗心被填地满满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道道菜上到桌上，她看眼林清，他还是带着笑看着自己，温柔又多情的样子，真好，以后这样的林清只属于自己。
吃到一半，林清起身突然说：“今天还和你喝一杯酒。”
看他心情好，刘翠也随他去了，等林清拿了一小壶酒，她忍不住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清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倒酒说：“这几天等你，没事就帮人写几封信，存了点钱。”
刘翠又被感动了，一点写信钱肯定不够付这些东西，这个傻瓜肯定动了积蓄。
她也不问了，反正等把东西卖了钱这点菜又算得了什么。
喝了几杯，刘翠觉得头有些晕，暗想这酒劲有些大，可是隐隐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在她彻底倒下钱，朦胧中她看见林清仍然挂着笑意的脸，可惜那笑不达眼底。
“这种姿色，这种身段，卖不了你说的那个价。”
林清的房间里，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对着床上的女人评头论足。
林清哼了一声说：“她的价值可不在这儿，她会医术，你卖哪儿，哪儿都抢着要。”
那男人诧异点看了眼刘翠，晃着头说：“真的？”
“骗你做什么，你搜她身上肯定带了药。”
那男人一搜，果然如此，一喜，爽快地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