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层楼的房子立在荒漠上,夕阳的余晖撒下来,勾勒出建筑匆忙结尾而露出的钢筋,一个铁皮包裹的圆柱蛮横地破屋而出,升起白色蒸腾的雾气,一切都那么狂潦,却又从中嗅出几分严穆。
丁晓甜排着队进到这个新的地方,教官将人分成三波带了进去,丁晓甜他们在一楼,不用爬楼梯,这样再好不过了,她已经不想再多走一步路了,肚子里没有货,正在翻滚叫嚣着。
刚一进门,丁晓甜就闻到一阵香味,还以为是错觉,她鼻子用力耸了两下,发现周围也有抽鼻的声音,看来不是她的错觉。
她转眼错过前面的人,一看才发现这里整整齐齐放着铁皮桌子,她心里明白过来,这是食堂。
既然基地提供伙食那找的一个月的伙食难道是他们的零嘴?这样一想丁晓甜自己也觉得荒谬。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那些没有找到东西的人,这会儿大家知道不会饿肚子都放松下来。
一声坐下的口令,他们立马端正做好,周围安安静静,丁晓甜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这让她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电影,未来之兵,人工智能的时代,一举一动都只需要一个指令。
耳边传来铁轮胎在水泥地滑动的声音,还不止一辆,轰隆隆的,转眼就来到眼前,穿着连体衣戴口罩的人推着巨大的铁车,上面放满了餐盘,他抽出一层,二十个餐盘上有些等量的食物。
丁晓甜拿过自己的一份,戳了戳滚圆的两个土豆,小槽里有像咖喱一样的酱糊,里面有两块肉,她咽了咽口水,拿了两片有些发干的面包,裹着酱飞快吃了起来,甜腻的味道还有干木渣一样的口感让丁晓甜脸色狰狞了一下,她闭着嘴努力咽下去。
她想,她有点等不及二十一世纪的到来,就要被食物给坑死了。
十五分钟,吹哨声又响了,丁晓甜还有一个土豆没有啃完,她看到不远处狼吞虎咽不肯站起来的人被教官一拳打在肚子上,东西全吐了出来,吓的她把半个土豆一丢,立正姿势崩成一条直线。
然而下一个命令接踵而来。
“总基地八半点准时关门,跑步回去!”
丁晓甜脑子没法思考,手脚就自动的跟着队伍摆动起来,她抬眼看了下食堂里挂着的摆钟,这是候铛铛的想着,正是七点钟。
他们跑过来大概有十公里吧,一个小型马拉松……
她觉得整个队伍都蒙上了一层阴霾,难道以后吃饭也要这么来回跑,她想山珍海味也没有吸引力了吧。
夜风转凉,整齐的步伐声踏在地上,激起经久不散的灰尘。
丁晓甜已经跑不动了,她主动退出大部队,慢跑到后面的小部队里,这里女兵居多,都是已经跟不上部队,被重新组的。
她喘着粗气,听到有人在小声喊她,转头,是和她一个军区的女兵,叫何芳,能力也算出众的。
“丁同志,我换个位置过来,有话和你说。”
丁晓甜不知道她有什么话非要这时候说,也亏她还有力气讲话,她看了下前面带队的教官没有注意到这边,和旁边的女兵交涉了一下,何芳如愿过来了。
“丁同志,我想求你帮个忙。”何芳黄黑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唇色有些发白,乍一看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喘得太厉害了。
丁晓甜有些担心的问她:“什么事?”
“一会儿我要是晕过去了,可不可以陪着我,我…我这里没有熟悉的人,我怕…”
刘芳的眼神有些涣散,丁晓甜暗道不好,她还没有答应人就朝自己倒了过来,她踉跄地接住人,旁边的兵只是扫过一眼又跑了,她们也帮不了什么,停下也会被罚。
丁晓甜不用喊前面的教官,旁边随行的车就跳下来两个人,抬着担架跑过来,丁晓甜见状,有些挣扎,她要是不跑完,这次评分就不及格,还会因为身体原因接受全方面检查。
但是刘芳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衣服,扯都扯不开,想到她晕倒前绝望无助的眼神,丁晓甜最终狠了狠心,把手探到喉咙里一扣,中午的饭菜全部吐出来了,她顺势也倒在旁边。
对食物接受不了总比身体出现其他问题要好解决。
来的人没想到晕倒的是两个,一副担架也不够,索性一人背起一个,飞快上了车。
丁晓甜感觉有人扒她的眼睛,她翻着白眼,让眼白多露一点,接着嘴巴里被灌了东西,咸咸的,应该是葡萄糖水,可是她还没有漱口。
心一急,又把喝下去的呕了出来,她剧烈咳嗽起来,一个岔气,再加上跑了那么久,她白眼一翻,是真的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丁晓甜看了周围简陋的场所,头顶发黄的灯泡,鼻子下有股消毒水还有股干燥的木头味,她动了动手,旁边哐哐响了下。
丁晓甜把视线放在手背上,才发现在输液,旁边还有很多床,躺了一两个人,刘芳也在其中,这会儿她们都在睡觉。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褂子的高大男人走进来,他带着口罩,在昏暗的光下丁晓甜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小甜,你醒了?快躺下吧。”
这个声音?是郭建宇!
丁晓甜错愕的盯着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语气不太好的开口问:“郭建宇,你怎么在这儿?”
郭建宇不介意她的语气,反而殷勤地拉了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晃了下快没有药了的瓶子,把丁晓甜手背上的针头拔下来。
这才开口解释说:“要不是突然晕倒,我还没有办法接近你。”
她现在真后悔晕倒。
郭建宇严肃的说:“小甜啊,你说你参兵就参兵,文工团不待就算了,怎么想到来这种鬼地方接受这种训练,我担心你,不知道拖了多少关系才进来,还是个医务兵,你听我劝,我帮你伪造个病例,咱们出去过好日子去。”
丁晓甜脸色冷淡,她说:“难不成我还得感谢你好不容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