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虽然小,但绝对不是幻听,丁晓甜停住脚步凝神听着,她锁定了大致方向就抬脚过去。
有句俗话晚上不进山,听声不回头,丁晓甜不以为意,她坟坑都进过还怕这些,要是真因为怕装作两耳不闻,让一个孩子在山里,那才是比鬼还更可怕。
夜里的山路不好走,丁晓甜把准备好的电筒打开,跟着声音走越走越偏僻,杂草齐腰,她折了根树枝分了路才进去。
声音清楚了,但是也更小了,时断时续,恐怕是那孩子已经哭哑了,丁晓甜走到一块陡坡,站在上面看见一个立着的方形物体,稍微走下去还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
丁晓甜脸色变了下,捂着鼻子下去,这是一个用砖砌成的塔,墙壁上开了个口子,下面前密封的,丁晓甜站在块石头上,用电筒打下去,一瞬间她扭开头吐了几声。
丁晓甜跌在地上,如果有第二个人的话,准会被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吓到,丁晓甜缓了很久才被塔里的哭声唤起精神。
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刚才晃一眼看过去,全是阴森的骨头和正在腐烂的尸体,还有些看了光飞快躲避起来的动物。
丁晓甜打起精神再看一下下面的孩子,电筒没有照在她脸上,裹着的布有些眼熟,丁晓甜细细想了下才回忆起这布料花色和那天坐车来大兴安岭女人抱的孩子身上的一样,难道是同一个孩子。
顾不得多想,丁晓甜折了根粗一点的树枝,保留岔口,伸下去勾孩子襁褓上拴的绳子。
幸好这个砖塔不高,不然丁晓甜也不敢贸然用这种方法把孩子弄出来,丢弃她的人生怕孩子到处爬,红碎花的布里里外外裹了好几层,她动不了,倒方便了丁晓甜。
丁晓甜把孩子放在地上,这才仔细看她脸发现果然是车上那个。
包裹的布沾了些脏东西,还有爬上了白色的蛆虫,丁晓甜黑着脸用刀割破了绳子,才脱了自己的衣服抱着孩子下山。
走之前她认真看了下下面还有没有有活口,有几个倒看得出人形,只不过肯定死了很久了。
下了山丁晓甜先找到一家诊所,深夜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挺引人注意的,就怕是人贩子。
丁晓甜被明里暗里问了好几句,她有些无奈地跟眼前这个严肃的女医生说:“我也想找到这孩子的母亲,也正想报警,不过你先帮孩子看看吧。”
那医生听她说要报警,警惕心卸下一点,她一边给孩子检查一遍问:“你在哪儿捡到的孩子?”
丁晓甜沉默下来,又想到山里那个像坟堆一样的塔,在医生直视的目光下说:“在山里捡的,详情我会和警察说清楚。”
怕她再问动问西,丁晓甜直接用旁边桌子上的电话报了警,医生讪讪回头没有再说话了。
最后检查完,孩子有点发烧,脱水,就没有其他症状了,也幸好丁晓甜发现得及时。
警察来了,要带丁晓甜回去做个笔录,医生问了一下:“这孩子怎么办?”
丁晓甜没出声,而是看着两个警察,救人可以,但是让她一直负责就不行了,找孩子的母亲是警察的事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照顾一会儿怎么了?”一个警察没好气地说。
医生犹豫了下,她说:“那你们早点回来,我还在病人。”
以前她就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人生了孩子就跑了,找警察,警察找不到人,这孩子又太小没人照顾,就丢在医院里,她们能有什么法子,只好等孩子大一点送孤儿院去。
现在又来一出,情况虽然差不多,但是她直觉很不妙,只好提醒了下。
警察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让医生听见,但是丁晓甜却听得一清二楚
“大晚上的,有个鬼的病人啊……”
她心里微叹了口气,医生没有悬壶济世的心,警察也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意思,那孩子也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结局。
丁晓甜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两个警察的关注点显然已经跑偏了,没去好奇那个堆满孩子的婴儿塔,反倒问起丁晓甜的事。
“你怎么溜达到山上去了?而且我看你证件是上海人吧,怎么跑这儿来了。”
丁晓甜有些气,她说话的语气也生硬起来:“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你们还是多关心一下怎么找到孩子的母亲吧。”
“啧…脾气还不得了,问一句怎么了,你看哪个正常女孩大半夜还在山上溜达。”一个年纪大的警察说道。
丁晓甜来的时候就怕遇到这种无端的怀疑,她身上还带着东西,可不能让这两人胡搅蛮缠下去,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证件。
摊开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敲了下桌子示意他们看。
两个警察不在意地瞄了一眼,突然身形直了起来,仔细看了下,再反复把丁晓甜和证件上穿军装的女人对比,终于认清了现实。
眼前这个女人是军区的人,虽然退伍了,但是证件上明晃晃的军衔估计比他们目前所认识的任何警察都高。
慌慌张张地起来敬礼,丁晓甜摆了下手让他们坐下:“敬什么礼,你们都比我大,当警察的资历也比我当军人的时间长,原本不该我说的,但是你们的态度真的有问题。”
两人忐忑不安地坐着,想解释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人家看在眼里,再狡辩也没用,现在只好尴尬地坐着,点头称是。
丁晓甜不想让他们难堪,两人年纪都比自己大,她也板不出那个脸来教训他们,只强调说:“山上的那个塔要好好调查一下,这是谋杀!”
看来这个城里来的军人并不知道某些习俗,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又不敢直说。
丁晓甜看两人欲言又止,皱眉问:“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丁同志啊,你恐怕不知道,那个塔有点来历的,我们管不了。”他为难地说道。
“就是啊,这都是大家默契好的规矩,管了估计得罪一个村的人。”另一个也赶紧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