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冰雪铺陈开了，遮盖了入眼能及的世界，铅灰色抹开天空，空气似乎都被冷空气揉成了一团，凝滞沉黏。
赵雪推着行李箱，因为她美丽的东方面孔，总引得周围人的窥探，她皱眉将围巾拉上来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她回头张望了一会儿，后面才跑过来一个戴帽子的女孩。
“妈，没找到哦。”马瑜琪双手放进衣服兜里，身子左右晃了晃，神情无辜。
赵雪怀疑地看着她，责备的说：“让你把药放在箱子里，偏要刚在提包里，现在好了，提包也不见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就放在座位边上谁知道会被偷，我又没和小偷窜通好。”马瑜琪满脸无所谓的走在前面，机场外面泊了很多车。
她张望了下问：“哥哥来接我们吗？”
“他很忙，我们自己去。”
“瞒着东躲西藏吗？”马瑜琪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着赵雪变了脸色。
“他是你哥！”赵雪眼神凌厉地盯着她。
马瑜琪这会儿却没看着她，转脸对着旁边的男人笑。
那个外国男人是泊车中的一个，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最低等的欲望，视线在她们身上徘徊，像是被扒光了一样的感觉。
赵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拉着马瑜琪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对着他笑！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赵雪痛斥着马瑜琪，真的不该带她来的，现在就她们两个女人，要是有人起心思了，那该怎么办？
马瑜琪心里升起一阵烦躁，她甩开赵雪的手说：“冷死了，赶紧找车走了！”
赵雪抿着嘴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叫车了。
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是个很贫瘠的地方，车子穿过主城市去，往更深处行驶，司机是个中年的胖子，他戴着一顶帽子，眼镜是褐色的，长胡子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嘴里边哼着苏维埃进行曲，一边打量着后面的两个女人。
赵雪脸色不悦，他发现了又规矩地收回视线，她们语言不通，连地址都是提前找人用俄语写在纸上的，也不知道这司机会不会把她们带到目的地。
赵雪观察着外面的景色，一刻也不敢放松神经，要是司机有什么易动，她狠了狠神色，伸手进衣服里摸了摸临时带出来的那把枪。
马瑜琪却丝毫不怕，她歪着头将帽子盖在头上，也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发呆。
车子开的地方越来越偏，两边是盖满了雪的荒原，一眼望过去竟然没有丝毫人烟，赵雪拍了拍前面的座位。
司机转头说了句，表情疑惑，应该在询问赵雪有什么事。
赵雪指了下窗外，再指了指自己的字条，双手摊了摊，神情怀疑凝重。
这条路上没有其他车，就算方向开歪了也不会撞到什么东西，司机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还挥舞着想要解释，嘴里说了一大堆，可惜赵雪听不懂，只看到他凶神恶煞地对着自己。
她脸白了下，将枪拿了出来，一瞬间车子里的空气就凝滞了，只听到车轮碾压雪的声音。
“Hey， hey， calm down。 ”烧刹车声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司机双手举在头顶，用别扭的英语让赵雪冷静下来。
赵雪抖了抖手上的字条，再次用质问的眼神看着他，男人脸上带着烦躁的神情，他拼命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赵雪手上的东西，表情很无辜。
难不成这个地方真的有这么偏，赵雪拿不定主意，手上的枪没有移动，司机脸色不好，手用力的拍了拍玻璃，然后打开门，很明显的想让她们下去，这个生意他不做了。
看来真的是场误会，赵雪正在犹豫间，突然马瑜琪就起身抢过枪，直接怼到他头上，嘴里大声喊着：“Drive at once！Or I'll kill you！“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机瞬间白了脸，他看着神情激动的马瑜琪，一点也不敢反驳，赶紧踩了油门飞快开了出去。
赵雪先想拿回枪，被马瑜琪飞快的躲开了，她上下抛着这坨铁疙瘩，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望过来的眼睛，瞬间拔了保险栓，咔嚓的一声脆响拨弄着在场人的神经，车速又快了一些。
赵雪不高兴地问：“你在干什么？”
马玉琪好像很喜欢这把枪，眼神没有挪开，她随口敷衍说：“干你想干的事情？”
她什么时候想这样做？赵雪皱眉看她一点也不注意的样子，忍不住说：“你把枪给我，万一走火了怎么办？”
“给你有什么用，不是拿来做摆设。”马瑜琪没理她难看的脸色，将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将帽子拉下来盖住脸，任由赵雪怎么推她喊她都不动。
她又不可能在车上打她，抢东西，实际上赵雪已经很久没有用母亲的身份来教训马瑜琪了。
车子再开了一会儿，赵雪就看到了零散的村落，低矮的平房，上面堆满了厚重的雪，白色的地面显露出黑色的木材，一条窄窄的铁轨从远处蜿蜒而来，穿过零散的村落延伸到最里面去。
等近一些，赵雪就看见那些房子多数是废弃的，车又停了，司机拍了下方向盘。
看来是到地方了，但是这里并没有人，赵雪满肚子疑问，那司机忌惮地看了眼马瑜琪，然后下车，指着铁轨，手上比划着，赵雪看得眼花缭乱，又听不懂他嘴里说的什么。
后面下车的马瑜琪挥了挥手，那个司机飞快地钻进车里，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他还没有说清楚，你让他走了，这荒郊野岭我们怎么找人？”赵雪气急败坏地吼着。
“你没吃药吗？”赵雪说完，一拍额头，走来走去地念道：“可不是没吃药吗？你这个小疯子……现在怎么办？”
马瑜琪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走远了些，她蹲下来敲了敲铁轨，上面干干净净的，轨道旁边的雪也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和泥土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