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铺平的道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带起一阵看不见的灰尘,路灯亮黄色的光晕荡开,又被石子一样的黑色车辆击破。
“我说,后面的同志,你们到底要去哪里?”开车的人目光紧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小心翼翼地说道。
阮向天嘴里含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他的一只手越过前面的座椅,头偏着看向坐在的林清,烟尾上下动了一下。
林清脸上不情不愿,暼了他一眼,还是掏出了打火机给他点上。
“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香烟的火星子燃了起来,阮向天弹了下烟,靠在了椅背上。
他收回来的那只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这会儿正搁在手指上把转。
开车的人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下,他轻轻松了口气,他说:“你们……要跟着我走?”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确认,偷瞄着后面的人。
“开你的就是了。”林清小声说了一句。
这条路上又没办法求救,车子里更没有电话可以报警,后面是两个人,身上还带了刀具,该怎么选择不用想都知道该怎么做。
与其去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还不如像后面的人要求的,他直奔目的地,不用改道,到了地方还能有熟人帮忙。
阮向天看他很合作,也没有再拿刀在他身上比划,开车的人心定了下来。
出了树林子,刀三一刻也不敢耽搁,只稍微做了下休整,就立马踏上了回程的路。
身体里埋着一颗不定时炸弹,时不时把他炸得粉身碎骨,却没办法真正地解脱,刀三现在的心情犹如在战场上,忐忑不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分分秒秒都能被隐藏的危险收割生命。
老城区
逼仄的小巷一如成千上百的日夜一样,聚集了三教九流底层人的熙攘喧哗。
没有人将繁忙的神经分出一根投放在未开门的屋子。
褐色的木窗缝隙里,边缘被木虫啃噬得轻轻一碰就掉灰,小清后扣着边缘,那道缝隙越来越大。
她趴在窗子前面,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外面,这都快一个礼拜了,刀三居然还没有回来。
小清起身,拍了下刚才蹲麻了的腿,慢腾腾地挪去了厨房。
锅里还有些冷菜,是昨天晚上那个老头子剩下的。
小清不会烧火,更不敢去热菜,还不能把菜给吃完了,她端了个板凳,垫着脚夹了一点就着一边冷冰冰的饭吃了下去。
稍微填饱了下肚子,她就将东西放回了原位,到时间了。
小清跑回房间里,趴着钻进了床底下,床下面有一个大包,里面是她的衣服,还有妈妈的。
她就趴在上面,他已经在这上面睡了好几天了。
没等一会儿,外面有了开锁的声音。
“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老头哼着戏,大步走了进来,他背了个大宝,后背一躬,又把门给撞关了起来。
他信步进了原来刀三那个屋子,把柜子打开,将包里的衣服全塞了进去。
以后这里就是他的新地盘了,住在这里的女人男人,还有孩子一个个都跑了,留下一间还有一年才到期的房子,这不住都浪费。
况且还有那么多药没有卖完,虽说赚不到大钱,可是蚂蚁腿也是腿啊,谁嫌弃白掉下来的钱。
老头子收拾完这些,就到外面去整理药材,他已经确认这家人不回来了,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留下,肯定是不再回来的意思。
就算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月还没没有做满,他用手指抠了一下下巴,思索了一下,如果照这样说的话,他们还得付他看管房子的工钱。
如此一来,老头子就更加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他哪里知道,另一间房间的床底下,还藏了一个小孩子。
小清偷偷的掀开垂下来的床单,把头探了出去,“完了完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门忘记关了,要是那个老头子记性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肯定会进来搜的,要是找到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妈妈走的时候,交代过她三件事情,一件是关于刀三的,第二件就是刀三离开后他不想将自己藏好,不这对于小清来说能见任何人,第三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刀三要是没有回来,她就得自己去找妈妈。
这对于小清来说,肯定比藏起来更加艰难,现在还剩下几天时间他就可以放弃刀三,离开这里去找妈妈说过的地方。
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就在门口逗留了一下,小清紧张的缩了回去。
“这门怎么开了?”老头子自言自语的走进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一下窗户,发现是紧闭着的,不可能有人进来,纳闷的摇了摇头。
估计是他打开了忘记关了。
小清的呼吸都放缓了,她不敢再掀开床单看过去,只能靠着耳朵听,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她没有立即出去查看,而是等了半天才从床底下爬了出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外面有没有人。
门后面传来的声音,好像离得很远,是那个老头子在收拾药材。
小清松了一口气,终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个木窗子面前,从那道缝里往外面看。
还是没有见到刀三回来的身影,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笃定刀三会回来,就是因为那一小包药粉吗?
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效果,刀三不回来会怎么样?应该会死吧。
就像她家以前的大黄,因为不听话,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小清想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床底下。
而与此同时,刀三正坐着车往回赶,离发病的周期越来越短了,他可以肯定就在这一天,病会发。
这次身边再也没有林清,或者宋文来帮他了,他必须控制住自己,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使用必要的手段。
离小清的位置还有两小时的路程,刀三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身体原因,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多准备一手,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