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过来。”阮向天走在前面,郑国庆赶紧给剩下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便跟着他进了丛林的深处。
正是林清消失的那个断崖,阮向天站在边缘处,只在底下对着旁边的郑国庆说道:“下去给我找,有人就给我带上来,有尸体也给我带上来。”
郑国庆四周望了望,他们现在几只手都是空的怎么下去。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阮向天指了指旁边带着血的藤蔓,说道:“套着这个东西下去。”
“这东西怎么能成?”郑国庆急道。
他现在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要是因为藤蔓断掉而坠落崖底失去了性命,这种愚蠢而完全没有必要的牺牲,才是将他的心血扔在地上践踏。
也是在这一瞬间,郑国庆心中的那根芽得到了长久被压迫的仇恨情绪的滋养,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他想除掉了阮向天,除掉这个让他日日夜夜做噩梦的人。
“他们都能依靠这个藤蔓下去,你的人为什么就不可以?或者说,你承认你的人是群废物?”阮向天看着郑国庆,眼神中有些危险。
郑国庆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在阮向天的世界里,废物是不该存在的,他如果承认了,他仅剩的这几个人也会被阮向天除掉。
“阮少,从你来到宁城县的那一天开始,我郑国庆哪一次没有听你的话,你何必这样针对我?”郑国庆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这句话,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眼睛是最容易出卖人的地方,而里面现在正装满了对阮向天的不满与仇恨。
阮向天贴在自己裤缝旁边的手指动了动,下巴不由自主的微微抬了起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郑国庆的脸上。
而他对面的郑国庆,将阮向天的神情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藐视,尽管现在在这个断崖边上,只有阮向天一个。
郑国庆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几个人,将阮向天杀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已经被他反反复复的推敲了几遍,越想越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谁也不知道阮向天把他们带过来了,包括他的那个手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怕,只要管三没有出宁城县,他就会让他永远都出不了这里。
至于阮家,那是之后再考虑的事情,反正郑国庆已经捞了一大笔钱,要是遭到报复的话,他就带着钱和他仅剩的几个人,重新选一个地方,改名换姓再重新来一次。
这么大片地方,有千千万万个宁城县,他依然可以做他的土皇帝。
阮向天亲眼看到郑国庆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扭曲,眉心皱了皱,按耐住了杀意,好声的说道:“你觉得我这是在针对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针对的地方,我发你在宁城县,四年还是五年,我哪一次来找过你?仅仅是这一次来到了你的地方,你就不耐烦了,郑国庆,你需不需要我给你回忆一下,你是为什么来到宁城县的?”
郑国庆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阮向天对他说过这么长一段话,而且还用一种十分痛心的神色。
明明他比阮向天的年龄大,偏偏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幼稚而鲁莽的年轻人。
这种怪异的反差感,让阮向天在郑国庆内心的形象陡然发生了变化,一时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愣神的片刻,刚才那股疯狂冒出来的念头,被五年前他初到宁城县的记忆给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了。
他不由得沿着记忆的那条线追溯起以往来,郑国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当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让他发誓要做一个当代着青天大老爷,他遇上了阮家,遇上了阮向天,所以才有了一个机会。
至于阮向天为什么要帮他,现在仔仔细细的深思了一下,也只不过是年少轻狂,不将人的理想放在心上的傲慢态度,促使他想做一个实验,美名其曰金钱即邪恶。
把郑国庆仍在宁城县的时候,阮向天就笃定郑国庆不会成为他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只不过后来他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于郑国庆来说这是改变他一生的转折点,而对于阮向天来说,这仅仅是他茶余饭后的消遣,谁还会惦记五年前他玩了什么把戏。
要不是这次林清的事情,也许郑国庆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脑海里。
而事实证明,他做的这个实验已经出了成果,郑国庆变成了另一个人。
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高升,不必呆在宁城县这么个小地方,你说他没有野心,他却能在这里做成了土皇帝,你说他有野心,却一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挪都不肯挪一步。
阮向天太明白郑国庆的这种心思了,瞻前顾后却偏偏有着大野心的人,势必不会走的更高走得更远。
“我当然记得,我感谢阮少的栽培。”
阮向天可不期待他有一点良知,还能因为当年的事情记得自己一分好,恐怕恨自己都还来不及吧。
果不其然,郑国庆下一句话就说道:“阮少只是无心插柳,却不料我自成一荫,不过我还是会谢谢你。”
郑国庆的感谢是真实的,但是他想要除掉阮向天的心思也是真实的。
在他道完谢之后,便想要吩咐身后的人制服阮向天,但是他还没有出声,就听到后面传来的管三的呼喊。
“少爷!你是不是在前面?”伴随着管三的声音,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郑国庆脸色刷的白了下来,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杀阮向天,疾步奔了过去想要扯住了阮向天的手,结果被他躲开了。
郑国庆急着说道:“阮少!快帮帮我吧,你就说这群人是你的朋友。”
阮向天却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扯起了旁边的藤蔓,缠在了自己的腰上面,郑国庆眼睛瞟了下他的动作,心里发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郑县长,谢谢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