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巷子的拐角处,有几户人家听到声音偷偷地开了条缝隙往外面窥视,冷不丁对上一双瘆得慌。
衙役说:“还追什么?他一个蛮子能跑到哪里去,等我们回去告诉大人,多排些人手,再抓也不迟。”
另一个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等盛爷绕了路回到住处,却发现那些官兵的动作比他还快,这会儿门已经有两个人在巡逻了,倒春寒的天倒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这背后是谁,竟然想置他于死地,盛爷脸上青青白白,也不知道是这天气冷的,还是心中波澜太大,有些绷不住气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嗤气声,他最后盯了一眼房子,心想那两个人肯定不会乖乖的等他,早知道先把人给卖了,吃饱了撑着了去找那个婆娘。
想到翠红,盛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他边走边算计着怎么再见到那个女人一面,只要见到她。
他非得收拾一顿,叫她知道他的厉害,居然敢指认他。
盛爷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这中原的婊子果然无情。
他专挑了偏僻的路走,等走到繁华一点的地段,盛爷远远地就看见了墙上贴的告示,干净的一张新纸上,画的正是他的模样。
贴告示的地方,时常都有人在周围晃悠,就像沙漠的鹰鹫,等着机会啄两口遗尸,这些人也和鹰鹫一样,记住了画像,眼睛尖着呢,保准他一露面就被发现了。
盛爷终于开始有些慌张了,他把衣服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匆匆退进了巷子里。
他摸了下自己的大胡子,太招摇了,就算不不知道他是逃犯的都会多看几眼,再加上他脸上外邦人的血统太明显了。
他得避过这些鹰犬,才有机会去找人帮忙。
盛爷打定了主意,找了户人家,蹲了半天确定没人了,才翻墙进去,找了把刀将胡子给刮干净。
胡子一剃,盛爷整个人更圆润了,黝黑的脸上堆积着肥肉,衬得眼睛越发小了起来,气质猥琐。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还晾着衣服,盛爷随手扯了一块头巾将自己的头发裹了起来,他翻出墙,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微低着头慢悠悠的朝前面走去,和京城里其他游手好闲的懒汉一般,没人愿意再加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贾老三所说的高门大户,还真是高门大户,上额匾题字恭亲王府。
以前盛爷送货的时候也从这道门经过,还暗自艳羡贾老三有这门亲戚,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会求到这里来。
正门肯定进不去了,盛爷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守门的几个人早盯上他了,盛爷也不慌,他踱步到角门那块,眼神示意那小厮过来。
那小厮瞅着盛爷模样,也不是个大人物,京城看门狗,也比塞外老大要高贵几分。
他转开头没看盛爷。
“嘿,我给你说话呢。”盛爷几步过去,扯了下人,眼看那边守门的要过来了,他才赶紧说:“我认识恭王府里的贾远,你给我去报一声儿。”
小厮本来就不喜他,又见盛爷行状粗鲁,当下脸一板,说道:“凭你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说一声认识谁,我就得给你报?快滚吧!”
小厮挥着拳头想吓唬他,真的让他打,又不敢下手,毕竟盛爷这么大一块,要是惹急了,反过来锤他就糟糕了,他这小身板可挡不了对方石头大的拳头。
盛爷哪知道第一步就这么不顺利,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往腰带里掏了掏,就想给小厮塞钱。
哒哒几声,钱全部散落在了地上,看门的人过来了,一把拽过盛爷,“老早看你小子就不老识,说,叫什么?干什么的?”
那人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盛爷,那眼神刺得盛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应该是驱赶他吗?怎么上来直接问了名字,莫非有问题?
盛爷开始警惕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人,两人目光一接触,都动了起来。
盛爷轮起拳头先下手为强,狠力地砸了过去,那人没防备住,一下倒在了地上。
“快抓住人!他就是那个逃犯!”
其他人听了像是疯了一样,一窝蜂跑过去去抓盛爷,盛爷再厉害也是只有一个人,又错过了最佳逃跑的机会。
没跑出多远就被人扑倒在地上,他拼命挣扎起来,不过也于事无补。
“抓到了抓到了!”一阵欢呼声,盛爷被几个人压得死死的。
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还有刺耳的笑声,盛爷想他是犯了什么大恶的事,这么对待他。
还没想明白,门里就走出来一个人。
精瘦的身躯挺得笔直,盛爷趴在地上,看着那双绸面的鞋子,还有随着走动起伏的衣摆,上面的暗绣的花纹若隐若现。
“你就是姓盛的?”他开口问道。
盛爷脑袋被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的,甄管,他就是那个姓盛的走货人。”
盛爷听到声音,脖子往前面伸了伸,只看到半张脸,也就是这半张脸,他就知道是谁了,这张脸和贾老三有七分相似,似乎比贾老三还年轻一点。
“贾远!”他叫了一声。
贾远并没有理会他,只说完了那句话,就现在甄管家的背后,假装不认识盛爷。
事实也如此,盛爷这个人他只听过一耳朵,差人给了他一点关系,凭着这点关系,他能收到一点不少的钱财。
他一直都挺喜欢这个盛爷,还算是听他,是个拎得清的,不过自从他收到贾老三的信后,这个盛爷必须除掉。
知道那宝贝的人越少越好。
“带进去。”甄管挥了挥手,几个人就将盛爷的嘴堵上,押着他进去了。
盛爷的眼睛还一个劲儿地往贾远看,嘴里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甄管暼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为了你的一封信,兴师动众,如果你说的是假的,有的你受的,”
贾远连忙点头说:“甄管,此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他看着转身回去的甄管,忍不住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这个贾老三,一封信搅乱一池水,希望别带累他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