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不会在遇见，但是，二个月后，我又看见了他。只是这次，他陪的是另外一群人，是他们的同事。”
“就这样，我们渐渐的熟悉了起来。他说我外表娇艳，内心可人，我莞尔一笑，并不当真，而他却讲起了家里的事情。他说，他有个妻子，叫马秀云，他们总是吵架，所以他过的很累。”
“那个时候，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只是苦涩一笑，并不再说其他。”
“如今想起，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有时候只是点上一瓶酒，安静的坐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有时候，他听着台上舞女唱的歌曲会不断的摇头叹气。”
“突然有一天，他问我，‘你爱过一个人吗？’，我哈哈大笑的回答道，‘陪酒女会有感情吗？’他说，‘当然有了，感情是不分人的。’只是，他说完之后笑了，还问我，今天的酒为什么喝起来这么苦。”
说着，蔡琴呵呵一笑，好似当真喝到了一杯苦酒般，嘴角闪过一抹苦涩。
“就在我认识他的第二个冬天，他穿着一身厚厚的大衣突然闯入歌厅，着急火燎的拉住我的手，让我一定帮他一个忙。呵呵，没想到，他竟然让我帮一个生了病的女人换衣服。”
说到这里，文以彤的手一颤，好似想到了什么。
蔡琴看着她，笑道，“没错，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你现在的容貌根本不是你本来的面目吧？有些东西是用胭脂水粉掩盖不住的。”微微一笑，却满是苦涩。
她虽然是询问，可却满满的肯定，好似真正见过文以彤的本来面目一般。
文以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蔡琴继续道，“我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愣住了。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花棉袄，却还是掩饰不住的秀气，她很特别，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人，可却让人在看了一眼之后，愈发的挪不开视线。”
她如此说着，威廉和上官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文以彤。
可以想象，那个年代不施粉黛的时代，如果是文以彤，也能惊艳了一群人。
不是因为相貌，只是因为气质。
“她发烧的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重山说不能去医院，只能求我帮忙。后来，我用土方法帮她退了烧，重山对我感激一番后，便转身去照顾你的母亲了。那个时候，你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你，至于为什么不能去医院，我问了，重山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声落，她嘲讽一笑，如今想起，竟然觉得自己够傻。
“因为你妈的到来，重山就很少会出现在舞厅里，而我却在他的恳求下，没事就出入他那个破旧的居民楼。”
说话间，一支烟燃尽，蔡琴因为想事情太认真，以至于差点烧了手都没反应。
最后还是文以彤开口，她才连忙将烟蒂捻灭。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爸的孩子？”文以彤安静的询问着，蔡琴笑了笑，再次拿起一支香烟点燃。
这一次，她只是习惯性的夹在手上，并未吸一口，而是笑道，“因为他看着你妈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复杂和隐忍，再说了，他们若是真的有关系，会让我帮你妈换衣服吗？”
也是，若是关系密切的人，也用不着这样避讳了。
“正值初夏，就在你快要出生的时候，我拎着鸡汤过去看她，可是到了房间后，却发现她人不见了。我等了半天，却一直不见人影，更不见有人没有回来的痕迹。我突然感觉事情不对，就跑去告诉重山，重山听后迅速丢下工作立刻回来了。看着他神色紧张的模样，我就知道，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是爱着那个女人的，而且，很爱。”
文以彤听着，暗自叹了一口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时间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他为了找她，一去不复返，而我就那样一个人静静的等着。七天后，他抱着一个女孩回来了，面如土灰。”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你母亲到底去了哪里，他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般，一句话不说。”
“有一次，他喝的伶仃大醉，嘴里不断的呼喊着一个名字：筱彤。一遍一遍，带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说到最后，蔡琴竟是不知道她是该羡慕还是应该生气，如今三十年过去，她再也没有爱过任何男人。
值不值得，时间太长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空气如同凝固般安静，他们好似听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文以彤沉默片刻后，问道，“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生母的全名吗？”
蔡琴苦涩一笑，“不知道，在我接触的这段时间，我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事情。多半时间，她都会看着窗外，嘴里哼着一首曲子，是我从未听过的曲子。”
文以彤苦涩一笑，所以以彤的名字，应该是文重山起的才是，以为是筱彤的意思吗？
想着，她看向蔡琴，询问道，“你现在还爱我爸吗？”
虽然她知道文重山不是自己的生父，可她很久之前就知道，他这么多年虽然不管自己，可若是没有他，自己也很难来到这个世上。
如今听蔡琴如此说来，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都会爱而不得的人，爱情这两个字终究还是害了太多的痴情人。
蔡琴捻灭烟蒂，仰起头将自己的身子紧紧靠着后背的沙发，文以彤安静的起身，分别看向坐在左右两侧的人，挥了挥手。
他们悄悄退出了房间，文以彤最后，就在文以彤准备踏出房间的那一刻，蔡琴呵呵一笑，道，“他说，我的眼睛和她有些像，我看了很多遍，根本一点都不像。”
说罢，她好似听见了一个笑话般，笑的更凶了。
文以彤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突然开口道，“我想，他应该是喜欢过你的。”
蔡琴手一顿，诧异的看向文以彤。
“你骗我。”
文以彤微笑，“究竟是不是骗你，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