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远在来的路上,心中万分忐忑,握着方向盘的手更是出了一层汗。
这时,布莱克打了电话过来,他点了几下才接通。
“他们现在……”
“我知道,在安山墓地。”祁明远抢过话,布莱克嗯了一声,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害怕她知道这一切吗?”
祁明远苦笑道,“怕,我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她知道这一切,甚是会因此而厌恶我。”
说着,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而电话另外一端的布莱克,即便隔着千里远,却还是能感觉他的恐惧。
良久,只听他低沉道,“对不起,当年我不该……”
未等话说完,祁明远呵呵一笑,道,“即便没有那件事,我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的声音低沉绵长,布莱克不解,可终究还是没有等到祁明远的解释便挂了电话。
有些人,终究会在特定的时间遇见,而有些人,注定会在经历的时间里错过。
布莱克看着一个挂了的手机,苦涩一笑,转头看向窗外,呢喃道,“上官凌,当年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把她托付给他的,只是这样,你到底是为了折磨他,还是为了让他解脱呢?”
……
安山墓地。
文以彤诧异看着一脸平静的祁明远从一旁走了出来,黑色眸子写满了诧异,上官冽眉头微皱,好似预料之中,神情淡然。
马秀云错愕的瞪大双眼,脱口而出的一个你字,便迅速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祁明远看着马秀云,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便缓缓走向文以彤的面前,温柔的眸子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文以彤挣扎着想要脱离上官冽的怀抱,上官冽犹豫片刻,却听文以彤低沉道,“松手。”
语气中带着丝丝恳求,上官冽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放开文以彤。
她看着他,问道,“所以,当年你就是开发商找来的律师?”
这件事她听人说过,说来了一个非常帅气的律师,可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
那个时候的她万念俱灰,失去了上官凌的庇护和相依为命的奶奶,加上怀有身孕,那个时候的她就算是调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和她一直陪伴着的祁明远有关。
祁明远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文以彤缓缓走上前,上官冽欲伸手拉回,却听文以彤呵呵笑道,“奶奶并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单是一个开发商不会让她那么激动,你一定做了其他的事情吧?”
聪明如她,祁明远很久之前就知道文以彤并不笨,甚至很聪明。
以至于,他六年的时间里每天都小心翼翼,生怕会说错什么,更害怕自己会被文以彤发现。
所以,六年来,他以在国外照顾文以彤和豆豆为由,一直没有回国,更是鲜少提起自己的事情。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这辈子,只做过两件错事,而这两件错事,都与文以彤有关。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不会泄露出去的秘密。”祁明远好似松了一口气,看着文以彤。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爱了六年的人,可因为过去,他一直都不敢开口,这样也好,他也算是可以解脱了。
想罢,他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那张黑白的相片,相片上的老人慈眉善目,虽然满脸褶皱,却让人看起来心中暖暖的
这个相片,他看了不止数次,只是,每次看见都会觉得罪恶深了几分。
“想让我给老人上一炷香。”
说着,他欲上前,却被文以彤一把拉住,道,“在我知道真相前,你没有资格给奶奶上香,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她神情严肃,目光极为认真,祁明远沉默片刻,余光打量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上官冽,比起他的卑鄙,自己更加可恶不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缓缓开口道,“你还记得十三年前,你的爷爷被一辆车撞了的事情吗?”
顿时,文以彤的身子猛地一震,诧异的看着祁明远,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
祁明远点了点头,继续道,“对,没错,撞了你爷爷的人就是我,那一年,我因为和家里赌气,就开着车离家出走了,但是,没想到开着开着开丢了。不知不觉,我开到了一个胡同里,而你的爷爷,正好骑着自行车从胡同里出现,我没能及时刹车,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在车上的声音。”
那一刻,他好似想到什么痛苦的回忆,他颤抖的捂着头,继续道,“那个时候地上全是血,我慌了,如果我马上叫来救护车,你爷爷也不会死。但是,还是迟了一步,后来你的奶奶来了,看见惊慌失措的我,便叫人抬着你爷爷的尸体回去了。后来,我家里出面,不知说了什么,算是平息了这件事。”他呵呵一笑,竟是带着几分讽刺。
“后来,我被家里安排出国,学了律师,就在八年前,我回国了。在律师行业展露手脚,得知我在国外留学的人想来国内发展事业,我被他所托,帮着解决一些事情。”
文以彤呵呵笑,“其中一件就是说服我的奶奶把地皮卖给开发商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隐忍,以至于她掩饰的很好,还是被上官冽发现了。
他心疼的看着她,停滞在空中的手却慢慢放下。
祁明远点头道,“恩,你奶奶一眼就认出来我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又得知我是来谈收购的事情,她顿时大发雷霆,那东西直接砸在我的身上,还对我呵斥一番,最后,她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祁明远深知其害。
瞬间,文以彤算是彻头彻尾的明白了。
她并没有如同期望般殴打祁明远,更没有嘶吼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是平静的问道,“所以,这六年来,你守在我的身边就是为当年的事情赎罪是吗?”
祁明远沉默片刻,想要否认,却发现,他竟然连否认的资格都没有。
他低着头,良久,嗯了一声。
文以彤呵呵笑,转身看向奶奶的墓碑,蹲下身,问道,“奶奶,你原谅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