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栀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日复一日平静中总显得有些单调,但是这才是难得的幸福。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无奈的就是这一段时间父母依旧想要劝她再去相亲。
王氏的态度如今有些混乱,一方面她其实还是希望女儿能够接受平妻,但是平妻之苦她也知道,所以总是在赞同与反对的态度之中摇摆不定;而另一方面,她鼓励赵栀再去接触其他人,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姻缘出现。
复杂的心绪折磨的王氏多日睡不好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赵二郎都忍不住说她了:“你这又是何苦。”女儿还未见的如何,做娘的倒是心力交瘁。
“你哪里知道做女人的苦楚!”王氏虽然脾气柔顺,但是一牵扯到赵栀身上,她还是显露出几分泼辣来,对着赵二郎就埋怨上了。男人家心粗,想的不长远,哪里有做母亲的要操心的地方多呢。
“是是是,我是不知道你们女子的苦楚,但是我问你,你看阿栀那模样,她苦吗?”赵二郎摇摇头,阿栀的小日子过得舒服快乐,基本可以说是无忧无虑。赵二郎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是看他有没有钱,而是看他有没有一颗心。
多的是大把大把的人,有钱也过得不开心。因为生活是否幸福快乐,虽然与财富等因素息息相关,但是那些都不是决定因素,真正关系到是否快乐的应该是,心态。
对了,以前阿栀就说过这个词儿,还说什么“心态决定人生”。赵二郎虽然读的书不多,但是却觉得女儿说得十分有理,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阿栀她才多大,她哪里知道以后日子的苦?”王氏忍不住垂泪。
“阿栀跟菡萏两个已经能自己挣钱了,我看挣得也不比我少,你还担心她们两个过不好?”赵二郎有些不可思议。有了一点积蓄,以后过日子还怕没保障吗?
“照顾她的人呢?万一她生病了,老了,没人照顾怎么办?”王氏追问道。
“咱们两个还没老呢,阿栀出了事我们不照顾吗?”赵二郎反驳,“等我们去世之后,阿栀不是说了么,菡萏如果遇到有缘人,就过继一个菡萏的孩子。”
不得不说,赵栀回来之后反复跟父母说的那一番话,虽然依旧不能打消王氏的疑虑,却让赵二郎在无形之中慢慢接受了这样的做法。赵二郎也仔细考虑过了,赵栀说的也很有理,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时候对她苦苦相逼?
“别人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的孩子好呢!”王氏依旧不满意。
“自己的孩子,也有不赡养父母的啊。”赵二郎劝道,“你忘了我们之前衙门办的那个案子了吗?”
大树村的村民章三对家中年迈父母不闻不问,父母生病了也不延医问药,都是左右邻居帮忙照顾。老人老泪纵横,万般不得已之下请了秀才写了状纸,把自己的亲儿子告上了衙门。
赵二郎作为捕快头子,这件事是他亲自带人去负责的,见到老两口在破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样子,赵二郎的心都跟着一起抖。
衙门上知县询问章三为何不赡养父母,对方也是回答的理直气壮,觉得父母活得够了,再活下去养不起了,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听听,这亲生的儿子也会说出如此猪狗不如的话来,可见亲生的也未必就十全十美。”赵二郎颇有感触。
大宋提倡孝道,章三这是公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仅触犯法律,也惹了众怒。但是这最后量刑又让知县犯了难。你说按照宋律,不孝者杖刑,严重者甚至会流放。可是你打了章三,或者流放了他,这老两口有让谁来照顾?
最后不得已,还是把章三放了回去,罚了他一笔钱。还是衙门里的师爷机灵,告诉章三,如果你不赡养父母,以后你的儿子就别想再参加科举了。
章三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对儿子倒是很好,以后也是望子成龙的。但是等儿子到了参加科举的时候,也就是考童生的时候,也是需要县里进行认定的。若是有一个不孝敬老人的父亲,他这个童生就算考上了,也会被上级给打回来。
章三不怕罚钱,也不怕杖刑,但是师爷的这番话还是实实在在地镇住了他。不为老的考虑,总得为小的考虑吧,以后儿子参加不了科举,这可让他怎么见人?所以不管有多少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要乖乖奉养双亲。
赵二郎还叮嘱老两口的左右邻居尽量照看着点,别让这个章三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害了老两口。
不过说实话,父子亲情本该是人伦之本,如今却弄得个对簿公堂,虽然最后儿子还是低了头,但是这样不情不愿的,该多让人寒心啊。
所谓的养儿防老,也不过是笑话空谈罢了。
这个案子对赵二郎触动很大,他不由想到阿栀。与其逼着阿栀成亲生子,不如叫她好好地生活。
只是如今王氏还有些放不下,赵二郎索性说道:“现在阿栀有没有把话说死说以后就不成亲了,她不是也说如果看到合适的人,双方有意还是愿意在一起的吗?既然如此你就别操心了,到时候阿栀自然会成亲的。”
赵二郎看的很清楚,女儿没有把话说死。他虽然心粗,但是想想也知道女儿定是一时半会儿忘不掉周禛的,现在让她去喜欢上别人也很困难。但是女儿没把话说死,也就意味以后还是有可能再接受别人的,那么又何必现在就逼她呢?
“可是女孩儿花期那么短暂,年纪一大,谁还会要她?”王氏还担心这个。
“没人要就我们自己养,咱们养了她十多年,再养下去也没什么。”赵二郎干脆得很,“你啊,就是想太多。我说你可别逼阿栀了啊,越是逼着越是伤情分,还不如顺其自然。”
“我知道,这不也就是跟你说说。”王氏叹了口气。她担心女儿,但是这些劝说的话她不敢跟阿栀说。因为王氏也知道,阿栀的思想与众不同,自己所想的这些她必然是不会遵从的,说了也白说,而且伤情分。
要说她也觉得奇怪,她们这几个表姐妹里面,阿梅她们都是老实的性子,偏偏阿栀生下来之后就是能言善道,而且总有许多奇思妙想。王氏很以自己的女儿为豪,但有的时候也会希望她不要那么特立独行,做个随大流的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