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珏,在这一点上是我不如你。”周禛真心实意的说道。如果是他落入了荣庆的陷阱,就算最后也逃脱不了官家指婚的命运,至少他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指婚,一定要抗争。就算是他夺去了荣庆清白,那又如何?他还觉得是荣庆自作孽罢了。
周禛对于自作自受的人,向来没有多少同情。荣庆如果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迫使周禛屈服,那就把周禛想得太简单了。
但是李珏不同,李珏看着不像是个重视责任的人,实际上他把责任看的很重,宁愿为责任背上沉重的枷锁,甚至是用自己一生的姻缘来偿还。
在周禛看来,荣庆配不上李珏,就算荣庆是公主也是这样。
“只是我们不一样罢了,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自然无法接受他人。”李珏笑道,神情看上去十分轻松,似乎并没有把迎娶荣庆看成是一件苦差事。
说到这里,周禛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他回来之后,就陷入了对阿栀的思念之中,那一份思念就像是饮鸩止渴,越思念就陷得越深,几乎让人不可自拔。
为了告慰自己的相思之苦,周禛现在不住在家中,而是选择居住在了赵栀曾经的居所。赵栀把这个地方送给了严福夫妇,但是严福夫妇根本就不敢收,还是还给了周禛。周禛也没有变更这里的主人,依旧是赵栀的名字,平时就生活在这里。
居所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赵栀还在时候的样子,书房里她的那些书送给何执玉之后,周禛想方设法又搜寻了一些孤本珍本放了进去。每日从衙门回来之后,周禛就会在书房消磨时间,看看赵栀以前练习的字画,随便写的读书感悟。看着看着,就好像赵栀会突然推开门进来,扑入周禛的怀抱里一样。
“哎对了,我之前想去你家找你,可你不在。”李珏突然想到这件事,再看周禛的神情,很快就猜想到了一二,“你是已经不在家里住了?”
“我住进了阿栀的宅子里,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受许多。”周禛回答。
李珏顿时了然,“你是不想再看到姨妈?”毕竟秦国长公主在这件事情上头,担当了主要角色。
周禛默然不语,李珏见状叹了口气:“你也别太责怪姨妈了。”
“我不是责怪阿娘,我想我是责怪自己吧。”周禛苦笑,“阿娘有她的立场,但是我却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才会让阿栀这么伤心难过,选择了离开。”
秦国长公主以为周禛不肯回家是不愿意见自己,实际上周禛不愿意面对的并不是阿娘,而是面对阿娘时候不能坚持本心的自己。
周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也不会有人把软弱这样的词汇跟他联系在一起。但是回忆自己在母亲与阿栀之间的表现,周禛发现除了软弱能够形容以外,就没有什么更贴切的词汇了。
是的,他是个软弱的人,这也是周禛头一次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阿娘坚持她的立场毫不让步;赵栀也在坚持自己的理念不肯退让,是他总想着两全其美而做出改变。
他的本心是什么?不就是跟阿栀两个人长相厮守么?但是后来他退缩了,他没有坚持住。也无怪乎赵栀会在失望之中选择离开。
周禛从来没想过要去责怪母亲,当然这不代表他赞成秦国长公主的想法。只是长辈们与年轻人的思维方式总是不同的,而且以秦国长公主长公主所处的身份地位来看,她会有这样的立场也是十分正常。
周禛相信,赵栀离开也不是因为秦国长公主,而是因为自己的不坚持。如果周禛发誓要跟自己的母亲抗争到底,坚持不肯接受平妻的话,赵栀说不定也不会离开。她会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他犯了错,赵栀也最终离开。不过好在仍有机会去弥补,只要赵栀还待字闺中,他就还有机会去追求她。
“你别跟姨妈闹得太不愉快了。”李珏拍拍周禛的肩膀。他知道周禛一旦下定决心,秦国长公主都拦不住他。
“我知道,终究还是会回去的。”周禛也很清楚,母亲这一段时间柔和了许多,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因为阿栀的事情心情不佳,所以不愿意跟自己起冲突。
他在外面住着只是为了劝慰相思而已,过段时间他还是会回去住的。毕竟再度追求赵栀的时候,还是需要父母的首肯。周禛还是打算明媒正娶将赵栀风风光光的娶进来,而这样做仍然需要劝解父母。
阿爹一直都对这件事的态度没有阿娘那么强烈反对,或许自己可以跟阿爹商量商量,然后让阿爹去说服阿娘。
总而言之,办法总比问题多,实在不行,自己就自请离家,做个普通小百姓,跟赵栀一起生活罢了。
无外乎就是舍得舍弃掉身外之物,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这个道理,周禛已经明白了。
“你想清楚了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李珏毫不犹豫地说道。
“放心吧,真到要用你的时候,我可不会手软。”周禛笑着捶了一拳李珏的肩膀,两个人会心一笑。
皇宫之中,因为公主大婚的消息已经忙得团团转。
圣人在自己的寝宫之内,不时有主事嬷嬷来来往往,来请她批准各项事宜。都是跟荣庆公主的婚事有关,从上午到下午,简直忙的都没有休息的时候。
“阿娘,您歇会儿吧。”在一旁的嘉王都忍不住了。自从他进宫以来,圣人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处理宫务。
舞弊案子结束之后,嘉王跟太子的禁闭命令也随之消失了,太子比以前更加谨慎低调,出门都很少用太子仪仗,轻装简行,生怕有惹上了什么灾祸;嘉王先是消沉了几天,随即便重新回到了趾高气扬的时候,与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嘉王甫一出来,王先生就让他赶紧进宫来找圣人,一方面是为了跟圣人通通气,看以后该如何行事;另一方面就是荣庆的婚事让王先生也觉得疑虑。
越国长公主并不站队,但是她的儿子李珏跟周禛亲如兄弟,周禛可是太子身边的人,那么李珏到底站在哪一边也不用多想,那么就是为什么官家要如此安排呢?
身负任务的嘉王带着满腹疑问进宫寻求解答,却被圣人晾在了旁边等了老半天,他都有些不高兴了。
圣人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头的笔,示意元嬷嬷让其他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