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子是一种跟小麦长得十分相像的植物,相像到它也会跟小麦一样,灌浆结穗,等到秋天也能收获一个个像麦粒一样的果实。如果有不明真相的人误食了马尾子的果实,就会口吐白沫,呼吸困难甚至突然昏厥。
马尾子因为很难分辨,所以误食中毒的情况很普遍。还是到后来,人们发现马尾子在生长初期,比麦子要更加粗壮矮小,通过这一特征,才慢慢剔除掉了马尾子,中毒的情况才少了。
现在还是春天,马尾子根本没有果实,而不新鲜的马尾子果实吃起来就是一股苦味而且毒性也会降低许多,根本不会让金六儿出现这么眼中的症状,那么马尾子的毒从何而来?
赵二郎询问过宋大嫂很多遍都是不得要领,这也是为什么宋大嫂现在还能待在拘所的原因,衙门里的大部分人虽然同情她,但是一切都要让证据来说话,不是宋大嫂喊冤说不是自己做的,大家就真的相信不是她做的,所以迟迟没有定他的罪。之所以现在案情停滞,也是因为没办法解决毒药来源这个问题。
从宋大嫂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又不能屈打成招,捕快们也还没有找到毒药的来源,所以这个案子目前就卡在这里进行不下去了。
了解了大致案情之后,赵栀便也陷入了同样的疑问之中,看来只有这马尾子是关键了。金六儿在中毒之前,吃了宋大嫂做出来的糖藕,那么毒应该就在糖藕之中了?
赵二郎又是叹了口气,“我们搜查的时候,也带走了那一锅糖藕,但是锅里面没有任何马尾子的踪迹。”
金六儿是马尾子中了毒,但是糖藕之中没有马尾子,“那么会不会是把马尾子磨成粉之后撒进去的?”赵栀追问。
“这个可能性的确是有,但是马尾子想要磨成粉,那就是用石臼了。村里的磨坊有人也证明了这一段时日宋大嫂根本没有来使用过石臼,去其他村那就更没有了。”赵二郎他们身为捕快,这么些天自然也不是在磨洋工,都是认认真真调查证据的,但是结果就是这样不尽如人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一点也不成立的话,那还有什么手段会让人也种了马尾草的毒呢?赵栀也有些稀里糊涂了,她仔细想了想,或许自己还需要亲眼看一看马尾草是什么样子,才好做出判断。另外,可否让她也见一见宋大嫂呢?
面对女儿提出的这个要求,赵二郎有些为难,毕竟阿栀不算是衙门的人,如果让她进去了,倒显得自己以权谋私,这样似乎不太好。
见到父亲十分为难的样子,赵栀便体贴地说道:“阿爹,不行的话就算了吧。”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之前自己在京城破案,进出开封府的时候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但是周禛还是承担下压力,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参与到破案过程中来,并且最终借此扬名立万。
或许是因为在京城习惯了的缘故,赵栀更喜欢主动参与到破案进程中来。以至于回到瑞云县之后都忘了这里与京城不同,知县应该还没有那么开明到允许一个女子在破案的时候指手画脚。这样的话,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么一想,在支持赵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一点上,还真的要多谢周禛的包容与努力了。还没等赵栀从这片刻的失神之中走出来,就听到赵二郎忽然下定了决心:“没事阿栀,我想办法让你见一见宋大嫂,不过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时间长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赵栀回过神来,高兴的点点头:“阿爹,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宋大嫂被关在拘所之中,而且她又是个寡妇。衙门里面多是男人,平日里的生活起居就多有不便,所以衙门不得不想出办法,每日里让几个仆妇给她送饭,隔个几日还会给她送换洗的衣物,可谓是十分人性化。
这固然是因为宋大嫂算是瑞云县有名的贞妇,大家敬重她的为人,所以衙门也不想再案情确定之前对她有什么苛刻的地方,不然传出去的话名声不太好;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大宋的律法规定如此。
大宋堪称是古代文明的巅峰,除了财富与文艺,更是表现在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就算是犯人,待遇在宋朝也比其他朝代好上许多。除了一些政治原因入罪或者其他犯了恶罪天怒人怨之人,其他的犯人在服刑的时候,待遇相比历朝历代都是比较不错的,并不会受到非常严厉的盘剥。
所以赵二郎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让阿栀假装成送饭的仆妇,趁着送饭给宋大嫂的时候见她一面。不过赵栀所能待得时间,最长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因此不能持续太久,否则别人会起疑心的。
想不如做,赵二郎很快就安排妥当了。这一日,赵栀戴着头巾,遮住了自己的脸,挎着送饭的篮子跟着赵二郎走进了瑞云县的衙门。
瑞云县的衙门自然不能跟开封府相比较,但是八字打开的大门依旧是威武气派,门口的石狮子瞪着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在明辨忠奸。守门的衙役见到了赵二郎,都不由自主绷紧了后背:“捕头!”
赵二郎不苟言笑,严肃地点点头。他在家中对着妻女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没有一点架子。但是到了外面工作的时候,赵二郎其实是一个非常威严的人。不仅仅因为他个子很高,人高马大地往那里一站就跟铁塔似的,也是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看上去很能唬住人。
衙役们的眼光往后面一扫,就看到了挎着饭篮子的赵栀。因为赵栀特意用头巾包住了脸,遮住了大半脸颊,所以根本看不出来是赵栀。仆妇们平日里做活,头上绑的头巾方便擦汗,也可以遮阳,所以这是十分普遍的装束,衙役们并没有怀疑,摆摆手就让她过去了。
赵栀心中暗笑,倒是要多谢这条头巾了。这一路上都是安安稳稳地跟着赵二郎,基本上没出现什么意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