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统领,你可要看好了。”赵栀将木盒子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吴贵打眼看过去,就见到了许多瓶瓶罐罐,还有像肉泥一样的东西。此外便是大小形状不同的剪刀小刀,但是有的前面长的像两个钉子,有的又十分宽阔扁平,还有的前面则是螺旋状,看上去千奇百怪。若不是还保留着一点剪刀的基础样子,吴贵根本认不出来这些器具。
赵栀最后拿出了一面镜子,然后将镜子竖起来放置在木盒之上。接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脑海里面回忆她跟吴国这两日经常打交道的人的样子。
冀州城外很多村子都遭受到了辽军的洗劫,很多村民都弃屋出逃,只是他们就算逃走,也离不开冀州本土,只不过从一个被占领的地方换到另一个被占领的地方而已。但是这些破落的空屋子给了吴贵赵栀暂时的栖身之所,同时也掩盖住了他们的身份,周围的村民以为他们也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吴贵告诉其他村民,他们有亲戚在城内做个小本生意,老家已经不能呆了,就想着要过来投奔亲戚。
这里还住着的村民,多半是冀州的菜农,或者一些干活的杂役。因为他们的工作对于冀州的日常运营十分重要,所以辽军才没有完全限制他们的进出。但是对于吴贵这样的想要进城寻亲的人,这条路就完全行不通了。
吴贵与赵栀借口自己逃难出来已经完全没有落脚之地,回去也是一个死,不如就在冀州这附近待一段时间,看看会不会有机会进城。两个人就在附近村落被丢弃的房子里面住下,每日里帮助那些菜农们收割清洗蔬菜过活。
刚来没多久的时候,一个叫何三的老汉在了解到他们的处境之时,就饱含同情:“唉,辽人来了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多了。之前也有人说想要进城找叔叔,后面也没见着了,不知道他找到了没。”
吴贵对此不以为意,还是赵栀心里一动,留了一个心眼多问一句:“老伯,你说的这个人是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快要大半个月之前了吧?”何老汉抓了抓头,“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十分高大健壮,就是没太看清脸,听声音应该是很年轻。”
听到这个描述,原来不是很上心的吴贵也被吸引了过来,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与赵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明白了,何老汉见过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周禛。
何老汉说从那之后就没有见过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听说冀州城内有什么风波,比如说抓到了什么人啊之类的。倒是冀州府衙传出来消息说有人夜闯,但是并没有抓到人,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样的消息让吴贵与赵栀十分振奋。这件事至少说明,周禛有很大可能已经进入了冀州,并且还没有被人抓到。
这么几天的相处之中,赵栀已经记下了这些人的形貌。因为他们跟何老汉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她还是选择看以何老汉的面貌为蓝本,开始模仿他的外貌。
赵栀首先拿起了两个柔软似乎呈现出半透明灰色的圆片,一边一个悄悄放入眼睛里,看的吴贵胆战心惊,忍不住问道:“赵娘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把什么东西放到眼睛里,让吴贵看着都觉得有点疼。
“老年人的眼睛比较浑浊,与年轻人有显著区别,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改变眼睛的状态。”赵栀闭着眼睛让自己的眼球适应一下,这其实跟后世的隐形眼镜很像,但是在这个朝代,大理那边居然会有这样的技巧,不由得叫人钦佩。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赵栀已经感觉不到有任何,但是她的眼睛看上去像是突然浑浊了许多,看向吴贵的时候,后者忍不住扬起了眉毛。只看眼睛的话,那的确是一双老人才会有的眼睛,不再透明清澈,似乎带了一点死气。
赵栀将肉泥随便撕了几团然后分别贴在了额头、脸颊、下巴还有鼻梁,紧接着就将那一排稀奇古怪的器具排开,开始那这些器具将脸上的肉泥弄平整。
这些肉泥的颜色似乎是经过了调制,跟赵栀自己的肤色可以完美融合,她看上去就像是脸上突然多了几团肉。但是很快这些肉泥都变得光滑平整了,然后赵栀还对着镜子仔细地雕刻着皱纹,每一道都要仔细刻画出来,还要注意阴影。
这一道工序显然十分花时间,到最后赵栀甚至不得不一手拿着两把剪刀,交替着进行雕刻。吴贵看的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刚开始他还没有弄明白赵栀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很快他就懂了,这样细致的工作,简直让人惊讶。
把脸上的肉泥弄好之后,赵栀还取了一些贴在自己的脖子与手脚之上,草草几刀就刻画出了满是皱纹的脖子与手脚,上面突出的血管都刻画出来了,看上去十分逼真。
赵栀再度放开手中所有的器具的时候,呈现在吴贵眼前的就是一张何老汉的脸,每一道皱纹,每一个神情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只是还是让人觉得别扭,毕竟何老汉没有那么白皙的皮肤以及满头黑发。
饶是如此,吴贵也已经惊讶地说不出来话了。赵栀看到了对方如此震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笑,接下来还有要做的工作呢。
赵栀打开摆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随便捡了一个破盆过来,往里面倒上了一点清水,然后将那些瓶子打开,往水里倒了一些东西。吴贵好奇地看过去,盆里面似乎都是染料,滴进去之后,一盆清水很快就变成了奇奇怪怪的颜色。
用一根小木棍搅了搅,盆里面的水颜色已经变得很深了。赵栀见差不多了,就把随手从屋子里面捡过来的棉布沾了水,然后往自己脸上擦。
白皙的皮肤染上色之后,刚开始就像是一个大花脸,斑斑驳驳,看上去十分诡异。但是随着赵栀仔仔细细得把脸上每一处地方,甚至是手脚脖子都染上了颜色之后,吴贵忽然明白赵栀为什么还要做这一步工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