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孩子虽然个性倔强,但是知恩图报这一点上还是好的。李珏心中感动,就没有收下这两个馒头,“你拿去吧。”
男孩收回了手,转身就要离开,李珏忽然叫住了他:“哎,我们送你回去吧。”他是想到了上一次,这孩子回去的时候差点被人打劫,这一次回去万一也碰到了这样情况,以他现在的状况大概是很难逃脱的。
那男孩眼睛一亮,点点头同意了。于是周禛与李珏就跟着那个孩子穿过了大街小巷,回到他们的住处去。姐弟俩居住的地方也在那一片贫民区,只是要稍微好一些,至少还是独门独栋有个院子。
三人刚进门,就看到里面有个女孩子奔了出来,看上去又气又急:“阿武,你是不是又去偷了!叫你不要去,不要去……”
在见到有陌生男子站在院子中的时候,女孩的脸色猛然就变了,她一把拉住了阿武藏在了自己身后,整个身子绷的紧紧地:“你们是谁?”
“阿姐,这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个大哥。”阿武从姐姐的背后说道,还没等周禛与李珏辩解什么。
听到了弟弟的话,女孩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敌意变少了。阿武从姐姐的身后窜了出来,将馒头递到了她的手上,但是女孩一低头看到阿武的脸,不由得惊叫出声:“阿武,你被谁打了!”
阿武讪讪的想要遮住脸,但是已经被姐姐看到了,遮也遮不住。李珏见状,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只听得那个女孩脸上青白交错,一转身想要教训弟弟,但是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又忍不住放下了手。
“多谢两位恩公救了我弟弟。”女孩看着二人,低低说道,先给二人深深鞠了一躬,阿武见到了也同样鞠躬。
“别客气了,之前也是你们送给我们煮熟的饭吧?”李珏微笑道,“礼尚往来。”
姐弟两对视一眼,羞怯的笑了。原来这一对姐弟,姐姐叫阿文,弟弟叫阿武。父亲原本是驻扎在冀州的禁军里的一个小参军,母亲也是秀才的女儿,原本家庭十分和睦。
但是差不多在半年前,父亲忽然被下了大狱,罪名是勾结辽人盗窃军事机密,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病倒了。然后很快就传出来父亲被处死的消息,母亲得知之后也很快撒手人寰,留下了一对儿女无依无靠。
两个孩子骤然遭此大难,好不容易强撑着主持完母亲的葬礼,再想要相依为命生活的时候,忽然在一个晚上,他们的房子莫名其妙烧起了大火,还好阿文因为心思沉重睡眠浅,没有太睡着,将弟弟叫了起来,两个孩子逃离了火海,但是家却被烧的一干二净。
姐弟俩无奈,想要投靠亲戚,亲戚却觉得他们的父亲死的不光彩,不想接两个烫手山芋。无奈之下,两个人便带着仅存的微薄家产,住到了那一片贫民区的一所破房子那里,暂且安顿了下来。
阿文在自家的屋子被烧的那一夜晚上为了救弟弟阿武,吸入了太多燃烧的烟雾,导致她时常咳嗽,会咳出黑色的痰。就算过了那么久直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好,看上去总是病恹恹的。但是阿文根本没有钱去看大夫,她还要硬撑着做些针线,才能养活自己与弟弟两张嘴吃饭。
最近阿文肺病又犯了,咳得没有办法工作,阿武看不下去了,就铤而走险出去偷。阿武跟父亲一样喜欢武艺,小的时候也学过一招半式,比起同龄人来说要灵活许多,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偷米店会那么顺利。
“阿武个性比较倔强,后来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是有人帮了他。我就想滴水之恩也应该涌泉相报,就煮好了饭,让他去送给你们。”阿文摸着弟弟的头,眼神之中满是怜爱。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周禛感到十分好奇。
“这一片贫民区虽然范围很大,但是其中住的人都是熟面孔,就像那几个抢我弟弟的人,都是隶属于这里的一个混混帮派的;而你们算是最近才来的,大家都知道。”阿文淡淡地说道,“之前听说那些混混又去找你们的麻烦了,但是似乎也没有讨着好。”
周禛立刻想起了富春楼的那一次经历,笑道:“是啊。”
“你身手真好,跟我爹一样好。”阿武看着李珏,眼睛熠熠生光,里面满是向往还有怀念。显然那一日李珏在他面前显露的那几下功夫令他念念不忘。
“不过你们也要小心,那个混混帮派欺男霸女习惯了,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会找你们报复回来的,不然不会善罢甘休。”阿文提醒道。
“嗯,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几天一直都在商量是不是要住到别处去。”李珏点头道,阿文提醒他们的话也正好戳中了最近他们的心事。
阿文从屋里拿出了一罐药膏,把阿武招呼到了自己身边,给他的脸上药。尽管阿文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是这还是让阿武痛得龇牙咧嘴。
只听到阿文在抱怨弟弟:“让你不要再去偷了你也不听,我已经能开始干活了,你就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你还总是咳嗽,要好好休息,怎么能老是做这些事情。”阿武回应着姐姐,强忍着不喊疼,“一做针线就要坐一整天,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你之所以病情恶化,就是因为没休息好。”
“哎,我哪里就那么弱了。”阿文摇摇头叹口气,“可你去做这样的事,叫爹娘如何安心?他们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要你做个好人,好人是不该去偷的。”
阿武不说话了,很久之后才闷闷地说道:“但是他们却没有好命。”
阿文似乎被弟弟的这句话呛到了,咳嗽起来。他咳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脸涨得通红的。阿武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上来替姐姐顺了口气,“阿姐,你别生气,是我错了,我下次听你的话。”
李珏见这不是办法,阿文咳得越来越厉害,只得自己进屋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阿武。阿武赶紧喂姐姐喝了一些水,这才压住了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