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个人都说继续治，那么其他人更无什么二话了。方医正沉了沉心，将剩余的药粉均匀撒在了郑老四身上。这一回，郑老四只是徒劳的张了张嘴，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前面两次极其痛苦的嘶吼使得他的嗓子都要喊破了，现在只觉得嗓子眼里面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实在没有力气再发出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身上再次传来灼烧的痛苦，也让他顾不上嗓子的疼痛，脑海中都是一片模糊，就好像已经疼得要失去了神智。
这一次依旧和之前一样，身上青烟再次升起。郑老四在床上不断抽搐着，虽然比起之前没有再发出那么令人惊骇的嚎叫，但是看着他在床上痛苦不已的样子比之前听声音还要令人脊背生寒。他的身下有黑水继续流出，在地上都已经快要集成了一滩水，比之前在陈老汉那里出现的黑水要多了许多。
“再这样下去，他也会脱水而死的。”小方大夫不忍心道，人的身体里面能有多少水？看郑老四这样一个流法，不死都奇怪了。
黑水之中渐渐混上了一点其他的色彩，众人仔细一看，又是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血。黑水慢慢流尽之后，郑老四的身体开始往外面渗出了血水，星星点点混杂在黑水之中，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阿济！快去取来灵转丸！”方医正见势不妙，急忙吩咐小方大夫。后者立刻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丹药，直接上前捏开了郑老四的嘴唇，将药丸放进去之后再替他合上，硬是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方医正则是取出了一盒药膏，伸手抠出了一大块，抹在了郑老四的身上。刚开始血水还会把药膏冲开，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药膏抹了上去，出血便慢慢凝固了。房间之内除了之前黑水的臭味，此时还多了一股药膏特有的辛辣清凉的气味，两者混合之后别提有多奇怪了。
一颗灵转丸下去，郑老四的出血似乎也在慢慢停止了。周禛倒是听说过这灵转丸的名声，据说是方家的不外传之秘，一颗药丸具有很强的修复功效，但是因为制作困难，药材难得，所以方家一年做出来的灵转丸并不多。
依靠着方医正迅速及时的处理手段，郑老四的这条命总算暂时保住了。此时他的鼻息十分微弱，如果不是胸膛还有些微起伏，简直都要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太惊险了。”方医正长舒了一口气，“且看后面会如何吧。”
段扬善则是拔腿朝着外面走去，“我要去看看其他病人那里是否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方医正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万一其他病人也出现了郑老四这种情况，那真的十分惊险。索性他也站起身来，跟着段扬善一起朝外走去，急着去别的地方看看情况。
李珏和周禛没有动，两个人注视着昏迷不醒的郑老四，心中充满了疑问。周禛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批病患之中，大概只有郑老四会是特殊的，其他人都不会像他这般凶险。可是郑老四到底在病痛之中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杜娘子呢？
这个问题很容易有答案，但是周禛与李珏还是本能的不想去相信这样的答案，他们办案这么久，更加相信逻辑与推理带来的答案，而不是寄希望于什么鬼神之说，说起来那个金镯还揣在李珏的怀里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恐怕只有等郑老四醒来，才能一问究竟了。此时的郑老四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而是疼昏过去了，甚至周禛也不敢肯定他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治疗之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但是周禛还是希望，能够找他问个清楚明白。
整个秀水村，除了郑老四在祛毒的过程之中出现了种种异状十分惊险之外，其余人都是十分顺利，按照症状的轻重，祛毒过程之中痛苦的程度也不同，有的人严重一些，有的人要轻松许多。但是在排除掉黑水之后，大部分都已经在好转，有的患病轻的甚至在黑水排出之后之后不久就醒来，除了身体虚弱一些，其他跟常人无异。
但是很快祛毒过程也不得不终止了，因为五毒很快就用完了。没有办法，周禛李珏又要再次回到京城接受另外一批药物。
因为城里面的病情此时也不知道如何，所以太医院的太医们经过商量之后，决定留下一小半人手继续驻扎在水秀村，其余人赶紧回到京城查看病人病情。
因为时间紧急，大家根本没有太多功夫来休息。方医正在将水秀村的事情布置完毕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众人商量好之后，便立刻打马回城。
此时的城内，虽然没有发生大的恐慌和骚乱，但是却变得异常冷清。方医正等人马不停蹄，去了慈善堂诊治病人，李珏和周禛则是来到了开封府，将收到的第二批五毒再运送回水秀村。但是这第二批药材，还没有第一批收购上来得多。五毒因为用量少，很少有人会大量入药，所以每一个药铺存货都不多，集合起来虽然看着十分可观，但是因为治疗一个病人耗费极大，所以根本不经用。
周禛心中估算了一下，这第二批药送过去，大概也够水秀村的病人使用了。但是这两批药用完之后，京城里面的病患又该如何？难道要动用皇家私库么？
若是病人不多还好，如果多了，皇家私库也没有那么多的东西来给人用啊。周禛顿时有些发愁，这又该如何是好？
“顾不了那么多，先就着眼下吧。”李珏抓了抓头，他也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慈善堂那边，段扬善与方医正都发现城里面的这些病患表现出来的症状与水秀村想象，但是还要更加具有攻击性，会主动攻击其他人。大概也是尸毒影响到了人的五感，在水秀村的表现是变得呆滞，到了如今就是让人癫狂。
因为这些病人都十分狂躁，慈善堂的人无法，只好用绳子将他们一个个困得十分结实，动弹不得。饶是如此，在照顾这些人的时候，慈善堂的人也要穿上厚衣服，带上手套，防止不小心被病患抓伤或者咬伤。
好在目前患病的人并不多，太医们都还能应付的来。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徐成恪已经派人调查过目前所有病患，最终确定了城中发病的第一人就是那个泰兴典当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