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在场所有人脸色发白，李珏努力咽了一口口水，方才艰难地说道：“那岂不是，他，他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方济满脸阴郁地看了李珏一眼，“不知道骨裂的有多深，如果不深，养一养就算了。如果深的话，还真不好说。”
周禛看向姚文：“姚祭酒，不是说在书阁发现的吗？”难道真如方济所说，书阁还真的有石头？
“的确是在书阁，书阁只有书。只是有很多大部头的书又大又重……”姚文看着闻知于，眼神之中满是痛心。
又大又重的书，大概也跟石头差不多了。周禛跟李珏互看一眼：“阿济你留在这里看着闻知于，我们两个随着祭酒去案发现场看看。”
姚文带着两人来到了书阁，此时这里已经禁止其他学生进入了。书阁的管理者是一个中年人，叫做贾诩，瘦瘦高高的个子，面容憔悴，此时也是一脸懊悔。
“书阁在每日傍晚之后是不允许再进入的。”他絮絮叨叨地解说道，“但是总有学生挑灯夜读，有时候有不解之处就会偷偷跑进来。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就不去追究。”
毕竟现在是春闱之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学生们愿意勤学苦读也是好事。勤奋又不是罪过，愿意来看书学习的都是有出息，一心向学的好学生。
李珏和周禛很快就来到了案发现场，只见这里一地都是散乱的书籍，另一边的书架上层几乎空了大半。而且不是通常意义上可以拿在手里的大小，全部都是约有半人高的厚重书籍，还有许多竹简，如今都散落的七零八落的，看得李珏都呆了。
“姚祭酒，这是什么书啊？怎么这么大……”李珏忍不住询问。这样大小的书籍，就算是一本从书架上掉下来，都会被砸的头晕，更何况这可不止一本啊。
“是编写的辞源，还有史书。”姚文解释道，“因为这些书可以流传后世，所以我们在编撰这些书的时候，特地用了比较坚硬锐利的纸张，另外封皮上也是使用了金箔……另外就是竹简，虽然麻烦但是比纸张更容易保存，有许多还是古简。”
周禛小心翼翼走上前，看了看几乎空了整个上半边的书架，上头所有的书籍还有竹简都掉下来了。这个量几乎可以把人埋起来了，无怪乎能把一个学生给砸晕过去。
“这边的书这么厚重，为什么不放在低点的地方？”周禛询问贾诩。
“因为这些书都只有一本，还有这些古简，都是文物，放在底层容易受到水汽腐烂，所以都是放在高层。而且平时看得人并不多，所以放在高层也不影响学生们看书。”贾诩解释。
周禛看了看，这一排书架除了最上面的空了，底下几层还是一些儒家经典并一些大家对经典的解读。从书的新旧程度来看，这一片书都起了毛边，看上去常常被人翻阅。
“据发现现场的学生说，当时闻知于手里拿了一本尚书释义，他大概是晚上苦读，发现有不解其意的地方，就偷偷跑到了书阁来查资料。结果上层的书因为一些原因掉了下来，正好把他砸晕了。”姚文叹了口气。
从现场的状况来看，的确如此。地上还有些干涸的血迹，大概是闻知于倒在地上留下的，还有些湿湿的水痕。
昨晚上下了一些小雪，如果闻知于真的是昨天晚上跑过来，身上的衣服带着一些湿意也很正常。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这里还是有些湿湿的？
周禛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贾诩想了想：“书阁因为一开始选址恰巧选在了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所以湿气比较重，是不是这个原因呢？”
周禛不置可否，大致查看了一下地上的书籍，几乎每一本书底部都有些水痕，这是明显被水侵染的痕迹，这就有些奇怪了。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异常情况。
“书为什么会从书架上掉下来？”周禛抬头看着比自己还高的书架，正好看到一边有一架梯子，索性搬过来，爬上去查看书架的情况。
“这我也不知道啊。”周禛听到下面的贾诩又是叹了一口气，“这些书平时都没有借阅，一直规规矩矩放在架子上的，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
周禛伸手摸了摸空空的书架，上面也有些湿乎乎的。他低头问贾诩：“你平时不会巡视吗？”
贾诩的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尤其是姚文还在自己身边：“我其实，不怎么管的。”说完他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
周禛没有说话，这样的人也不少。虽说做着一份工作，但是不热心也不尽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若是没出问题还看不出来，一旦有了问题，简直惨不忍睹。
李珏仰起头：“阿禛，有什么发现么？”
周禛从梯子上面慢慢爬下来：“书架上面也是湿乎乎的，其他倒没什么。”
“书阁这是进水了吗？”李珏有些疑惑，走到了相邻的书架拿起一本书看了看，又探头扫了一眼书架，都是干燥的，“怎么就这个书架这么多水？”
周禛看看书阁楼顶，也不像是漏水的样子。还真是奇怪了……
“学生们晚上跑到书阁来，都没有人知道吗？”周禛询问姚文。
“学生们都是三五个人住在一起，大概只有同室的人才知道他去了哪里，何时回来。”姚文依旧是愁眉苦脸，，不过对于周禛的问题还是有问必答。
“那么闻知于整夜未归，他的室友不担心？”周禛觉得有些奇怪。
“闻知于十分勤奋，常常在书阁看书学习到清晨，所以他的室友不以为怪。”姚文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难过不已，他向来最喜欢勤奋的学生了，“而且在国子监，勤奋苦学乃是传统，大家都是比赛着刻苦学习的，氛围十分好。”
闻知于也是他非常欣赏的学生之一，性格开朗大气，而且思维敏捷灵活，以后不管是做学问还是走仕途，都是好料子。只是造化弄人，飞来横祸，竟是硬生生摧残了一个年轻人！
姚文爱才，一想到这里就嗟叹不已，只觉得是自己这个祭酒当的不好，害了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