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依旧冷清,温鸥从角落里将一个旅行箱给拉了出来。旅行箱还是崭新的亮银色,一大一小,原本是为她和盛楚出去旅游时准备的,现在看来反而便利了她的离开。
温鸥把自己的东西给简单整理了一下,装了满满一个箱子,而这些只是她的私人物件,至于那些情侣用品,她一件也没有带走。
“啪”的一声,温鸥合上箱子,修长白嫩的手压盖在箱子上,她目光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出神。
盯了半晌,她轻轻地抚上这枚戒指,随后微微垂下眸将戒指取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原本璀璨的钻戒放在桌子上似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般,再也不见半点光泽。
温鸥拉起行李箱,车轮咕噜噜地压过地板,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温鸥头也不回地合上了门,像是渐渐地掩埋了自己生命中第一次的热烈。
就这样吧。
她站在玄关处换上鞋子,低头把这双粉红色拖鞋放回了原位,旁边的灰色拖鞋像是得到了伴一般。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只手拧上门把手。今天这一走,她和盛楚再见面也许就是在温氏股东大会上了。
公寓的门缓缓地拉开,温鸥刚往外踏出了一步就僵住了身子,她怔怔地看着等在门外的人,整个人都僵硬了。
门外男人正看着她。像是一幅水墨画在渐渐地舒展开,画中的人也渐渐地露出来了全貌。
男人长身玉立,眉眼温润,一身黑色的西装让他殷红唇色成为唯一明朗的色彩,此刻他站在昏暗的门口,身后的天空阴沉沉的,但他唇角却噙着笑,光风霁月。
一瞬间,温鸥几乎都忘了呼吸。反应过来后,一句震惊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应该回来这里。”盛楚淡淡地笑道,目光却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不过,你这是想去哪里?”
被他这么一问,温鸥才回忆起了自己的目的,她心下有些慌乱没想到盛楚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唯一安慰的就是文件已经成功送出去了。现在大概就是她怎么从他身边脱身了。
稳了稳心神,温鸥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笑道:“医生说爸爸的病情有所变化,所以我决定去医院住一段时间。正好你回来得巧,要不你送我一程?”
以退为进好打消他的疑虑,若不是他亲耳听见她说要离开他,还真是会被她蒙骗过去。
盛楚唇边的笑意更深:“外面要下雨了,不如明天再去?”
“不行。”温鸥摇了摇头,“正是因为要下雨,我才不放心父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依照以前他对她的纵容,大概多半会同意开车带她过去。
但这次她似乎失算了。
盛楚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一般,他慢慢地上前像是要抱住人一般,在她耳边低笑:“小骗子。”
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底漫无边际的凉意猛地涌了出来,阴沉沉的墨色如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般。
温鸥浑身都僵硬了,盛楚炙热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明明他们之前也有这般亲密过,但从没有像这次般,她浑身皮肤都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逃离。
她拼命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盛楚这句话到底是在跟他调情还是说……已经知道了一切。
权衡之后,她不动声色地疑惑:“你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盛楚眼中墨色更加浓郁,他笑了笑:“伯父的事是宋城告诉你的?”
他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温鸥到底是仅仅只知道温俊生昏迷的事还是已经知道了所有他做下的事。
温鸥子一瞬间睁大了眼眸,身子微微窦抖动了一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都知道了。
但一瞬间的恐慌后是无尽的放与释然,她终于可以不必在这个人面前装模作样,虚与委蛇了。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男人,向来温婉的面容上此刻居然显得有些冷艳,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是她心底真正的疑惑。她并不清楚她在伪装的时候,盛楚是不是也同样在对她伪装。
盛楚看着她,唇畔的笑容逐渐隐去,他垂眸看着她:“不装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装什么?”温鸥冷笑一声,眼眸盯着他的双眼透出浓浓的恶意,“你都不知道,我对着你装的时候心里有多恶心。”
看着盛楚逐渐阴沉下来的眼睛,她心里感到了一股报复性的快慰。
冰层之下的火山陡然爆发,盛楚没办法再保持之前的冷静淡然,他抓住了温鸥的一只手,将她拽回了公寓里面,顺势将箱子踢进来关上了门。
温鸥甩开了自己的手,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揭开了那层伪装之后,她也不想再继续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面对站在门边脸色阴沉的盛楚,她心里蔓延过一抹不安。但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方才提起的宋城身上。
盛楚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似乎想要再确定一番方才的感觉,他抬眸看向温鸥的手,当瞧见左手无名指果然光秃秃时,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的戒指呢?”
那是他们两个的订婚戒指,是他求婚时亲自去挑的款式,将彼此的名字纂刻于上,以无名指为媒介与心脏相连。
他从没想过还有会摘下来的一天。
“戒指?”温鸥微微愣神,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后才恍然,不在意嘲讽道,“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这个戒指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见男人目光投向她,她冷笑一声接着道:“你现在对温氏的掌控不是已经够彻底了吗?都已经把我父亲取而代之了,还有必要再娶一位温氏千金来巩固吗?”
盛楚瞳孔一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捏起,他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你背叛了我?”
“背叛?”温鸥念了一遍这个词,随后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忽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毫不顾忌形象地前仰后合。